第01章 客死异邦(第4/6页)

“他当时可能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吧?”

下田嘴里虽然这么说,但心中却感到没有什么把握。

“下田君的意见也是有很大可能性的,假如被害人是要到中间某一层去的话,那么,他很可能是要去找当天在那里住宿的某位房客,因此,有必要查一下当天所有在那里住宿的客人。”

那须说。

“那部电梯是快速电梯。在20层以下是不停的。因此,调查范围能不能限制在20层以上呢?”

刑警草场问道。他的表情十分滑稽,活象法国著名喜剧演员费尔南代尔。

“不,应该考虑到,被害人已经分辨不出那是快速电梯还是慢速电梯了。”

刑警西河温和地插话道。他乍一看上去,并不太像是搜查一课的刑警,反倒更像是个银行职员。

根据酒店方面提供的住宿客人登记簿,当晚住在这里的客人共有2965名,约占该酒店可接纳住宿客人总数的70%。其中团体住宿的约为500名。本国人与外国人的比例为4比6,以外国人居多。在外国人当中,美国人便占了60%,其次是英国人、法国人、德国人和西班牙人等等,也有来自苏联和东欧各共产主义国家的客人。这里堪称是一个融会全世界不同种族的大熔炉。

在这些人当中,最需要注意的是美国人,其次是日本人。但是,其他国家的人也不能忽视,因为不知道在什么地方纠缠着什么样的动机。这些人在皇家饭店里睡了一夜之后,已经各自去了四面八方,有的人都已经回国了。

要想一一追查他们每一个人是不可能的。

但是不管怎样,还是先查一下有明确下落的人吧。当警方正准备将侦查的小舟划入浩瀚的人类种族海洋时,有人向警方提供了有价值的情报。提供情报的是一个开个体出租汽车的司机,名叫佐佐木,他向警方报告说:

“我送到皇家饭店门前的一位客人,好像就是死在电梯里的那个人。我平常不怎么看报纸,也不大看电视,因此来报告晚了。今天,我在用车内收音机收听新闻的时候,正碰上广播里提到这件事。我总觉得那个人的特征很像我拉的那位客人。”

佐往木所说的特征与约翰尼·霍华德基本相符。警方一下子来了精神,连忙向佐佐木询问,那位乘客是在什么地方搭的车。

“9月17日晚上8点半左右,我开着空车从辩庆桥驶向清水谷公园方向的时候,突然发现那个人站在靠公园一侧的路旁,紧紧地倚靠着一棵树,他向我招了一下手,于是我便把车停了下来。一看原来是个黑人,心想这下可糟了,其实我并不是打算拒载,而是因为觉得语言不通,但是,我还是打开了车门。他就好像是滚进来似地上了车,然后默默地用手指示前方。外国人当中这样的人很多,所以我就按他的指点朝前开。当看到皇家饭店的大厦时,他又用手朝它指了一下,因此我就把他送到了那里。现在回想一下,那真是个古怪的乘客啊!”

“他怎么个古怪法呢?”

那须问道。

“他好像什么地方不舒服似的,看上去十分痛苦,也许那个时候他已经被捅了刀子。第二天早晨,我打扫车子的时候,发现座位上染了一些血,只沾了一点点儿。而且我当时也不知道是不是那个乘客沾上去的,因为有的乘客会把车子搞得更加一塌糊涂,所以,当时我也就没太在意。”

“在搭你车的时候,那个客人一句话也没说吗?”

“是的,一句话也没说。我也觉得语言不通,而且总感到他有些阴阳怪气的,因此也就没有和他搭话。”

“他打手势指示你去酒店的时候,还有付车费的时候,真的连一句话也没有说吗?”

“到饭店门口时,他扔过来一张1000日元的钞票,连我找给他的零钱也没要就下车了。我因为觉得他很令人恐怖,就没有去追他,他确实连一句话也……不对,请等一下,在看见皇家饭店时,他说了一句有些莫名奇妙的话。”

“莫名奇妙的话?他说了什么莫名奇妙的话?”

好不容易才总算出现了一点稍微沾得上边的情况,那须不由得朝前探出了身子。

“他用手指着酒店的大厦说:‘斯托哈,斯托哈。’”

“‘斯托哈’?”

“是的,一开始我还以为他是在叫‘stop’(停车),就连忙把车停了下来。但是他却一边做着手势让我继续开车,一边又在说‘斯托哈’。”

“他确实是说的‘斯托哈’吗?”

“我听起来像是那么个发音。”

从佐佐木那里能问出来的只有这些了。那须试着用英日词典查找了发音为“斯托哈”的单词,但没能找到合适的词。检验人员检查了佐佐木的车,从汽车后座上取了血迹,化验结果与被害人的血型相同。由此基本上可以确定被害人是乘佐佐木的车到皇家饭店去的。这么一来,行凶现场很可能就是清水谷公园,被害人就是在那里搭上佐佐木的汽车的。

搜查人员立即奔赴清水谷公园。这个公园是座很小很小的公园,坐落在纪尾井町与平河町两个高岗之间的峡谷中。虽然处在饭店、高级住宅和参议院宿舍等建筑物的重重包围之中,但这个角落倒是十分幽静。除了有时作为游行队伍的集合地点外,这里不大见得到人影。尽管地处市中心,却犹如台风眼一样,是个在喧嚣之中被遗忘了的真空地带。

这个地方一过晚上8点钟,人影便稀疏了。这里离皇家饭店也只有很近的一段距离。

搜查人员分头在这座并不太大的公园里,搜遍了每一个角落。沉浸在两人世界里的几对男女情侣,被突然蜂拥而至的、表情严肃的男人们破坏了甜蜜的约会,忙不叠地逃之夭夭了。

从公园里,透过树木可以隐隐约约地看到皇家饭店的摩天大厦。这时,栋居刑警拿着一样东西走了过来。

“这种东西丢在了公园的深处。”

“什么东西?”

“草帽,已经非常破旧了,这种东西为什么会丢在那个地方呢?”

“这草帽可真够破的啦。”

那须警部从栋居手里接过那顶草帽,不由得发出一声感叹。说它旧,它也太旧了些,宽宽的帽檐已经破烂不堪了,帽顶部分也已经有了洞,编草帽的麦秸已经褪了色,显得古色苍苍,与其说是麦秸,倒不如说是被虫子蛀透了的旧纤维更恰如其分一些。

光是轻轻地拿在手上就感到颇有些悬乎,好像它马上就会化为灰烬。

“现在还有戴这种帽子的家伙吗?这至少是10多年以前编出来的玩艺儿了。”

那须的脸上露出了诧异的神色。

“是啊!但它并不是从10年前就丢在这里的,这也是毫无疑义的,它是最近才刚刚被扔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