违章建筑(第3/5页)

滨岛股长接着又强烈要求高锅停工。

但是后来,高锅并没有把那个云井带到局里,并且三天后,发往长门町二街云井规太郎的通知书也因地址不明被退了回来。

“这个云井规太郎明明就是子虚乌有!股长,有叫这名字的人吗?”上田愤愤地说。

此事后来的发展,就和我们前面提到的那个A的事例差不多。不,或许比A还更甚一些。监察人员给希望建设的高锅打了几次电话,电话那头不是说他休息就是说他出差了。当然,所谓的云井规太郎也从未出现过,寄出三次通知书也全部被退回,那地方根本就无人居住。

工地的施工仍在继续,上田贴的红纸也不知被谁扯掉了。房子的装修已接近完工。

监察人员向工人们说明,表示这是违章建筑。可对方回答说:“我们是雇来的工人,不管这些。”

他们本来也不是商议解决问题的对象。

后来,监察人员总算与高锅联系上了,高锅表示他会停工,到现场查看,发现工程的确停止了。

“你好。我说,那个违章建筑怎么还在盖?你们究竟上班是在干吗的?”对方谴责上田。电话里又是上次那位匿名举报人,声音听上去是名中年男子。

上田喜一再次骑上摩托车,向现场驶去。

两天前停止施工的简易房现在差不多完成了八成,屋外已经上了窗板,涂成了巧克力色,木工和瓦工正在作业。

“真头痛!”上田面对着那里的工人自言自语。

当然,没有人搭理他。建筑的大门紧闭,上田无法进入。监察人员只需根据建筑物的外部大小来算建筑密度,不会去关心内部情况。

和工人们交涉也是白搭,上田只好推着摩托,沿着小路走向大道。

这时,迎面过来一位头戴遮阳帽的男子。他身着英国风格的毛衣和长裤,红脸膛,白头发,戴着黑框眼镜,叼着烟斗,一看就知道是个总裁级别的大人物。

上田跨上摩托,与其擦肩而过。他回了一下头,发现对方正牵着狗站在那里,也朝自己看。

上田忽然想,是不是这个人打的匿名电话,举报这里的违章建筑呢?电话里是中年人的声音,语气听上去从容不迫,应该是个有点来头的人。

当然,这只是上田的猜测,并没有什么根据。

03

将女性分割成数段的碎尸案受到了媒体的广泛关注。

最初,有市民在东京往横滨的第三京滨国道旁的树林中,先后发现了女人的两只脚。双脚都是从脚踝处砍下的,没有穿鞋袜。根据法医鉴定,死者的年龄在二十五到三十岁之间。

两天后,两只手也相继找到。这一次是在多摩川河岸边的草丛里,和前面提到的双脚都属于同一死者。从手掌的特征观察,死者生前应该不是从事体力劳动的人。她的手指柔软,大概不怎么进厨房,不是那种承担繁重家务的女性。而且她的手指甲上还涂着鲜红的指甲油。

因此警方判断,被害人不是一般的家庭主妇,很可能是酒吧或夜总会等娱乐场所里的从业人员。

警方开始寻找被害者的头颅与躯干。报纸大力宣传了这前所未有的残酷犯罪,如果在以往,肯定还会将此作为猎奇事件。

三天后,搜查队在多摩川上游发现了死者的躯干。报道那里有一条土堤筑就的小路,白天有人车经过,一到晚上就漆黑一片。躯干被扔在路旁杂草深处,像吊在肉铺店里的肉块。这时,距离发现双脚已经过了三天,伤口处已出现蛆虫。

目前,被害人的头部还不知下落。凶手碎尸是为了隐瞒死者身份,剥光衣物、砍掉头颅、模糊面部特征也都是这个目的。以前这类碎尸案的凶手基本都是被害人的亲戚熟人,所以警方理所当然地认为,这次的案件应该也不外乎如此,于是就按照这一路线开始侦查。不过,现在找出死者头颅、查明死者身份,是第一要务。

报社对侦查行动作了跟踪报道。警方先是到酒吧等餐饮场所进行搜寻,可是在那种地方,有许多女性都下落不明,于是警察加大了在酒吧等地的侦查力度。

行凶现场也是个谜。凶手大多会在室内行凶,在自己家中的情况尤其多见。如在玉之井铁浆沟碎尸杀人案中,被害人是凶手的妹夫,犯罪现场就在凶手自己家。名古屋碎尸案中的凶手也是被害人的亲戚,他在大阪的自家中杀害了被害人。据此,侦查人员认为,此次凶案的第一现场也很可能是凶手家。

据法医判断,被害人先是被勒死,然后遭到凶手切割,因为被害人的伤口上没有切割时的应激生理反应。可是,不管心脏停止跳动多久,四肢遭到切割后,肯定会流很多血。很难想象凶手能够独自在其不熟悉的环境中,手忙脚乱地舞刀弄斧,事后还要收拾血迹。如果真是这样,那也必须有其他共犯帮忙。

并且,从脚、手、躯干的发现地点来看,凶手应该有代步工具。他用汽车载尸块,然后分别丢弃到不同的地方。他很可能驱车到多摩川附近的土堤上,在同一个夜晚丢弃了两只手和躯干,在此之前,他已经在公路边的树林里丢弃了双脚。

报纸连日对这一案件进行了报道,应该会有人猜测到死者的身份,然后向警察反映情况。然而,知情人并未出现。不过,如果凶手是被害人的亲属,那么的确可能出现没有人提供线索的情况,因而警方更加确信此案为家属作案,他们考虑是不是因为家庭内的复杂情况导致了这场悲剧。

在侦查期间,一位年轻女性向警方提供了一些情报。

我不知道我的经历和这起案件是否存在关联。

两周前,我在新宿街头遇到了一位中年男人,他邀我坐他的车。那是一辆中型家用车。我不记得车牌号了。他大概四十五六岁的样子,头发黝黑,没戴眼镜,留有短髭。当时是晚上十一点多,他把车停在青梅街道一处僻静的地方,请我喝他买的啤酒,然后他又重新启动了车子。之后,我就不知不觉睡着了。

当我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躺在病房的床上。病房很狭小,墙上挂着一幅蔷薇画。房间里没有什么家具,床头有一个病房里常见的带抽屉的小桌,桌上放着医用搪瓷盘和药瓶。我吓了一跳,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到了这里。接着,我回想起曾经乘坐过中年男人的汽车,我想可能是我出了交通事故,受了伤,所以才被送到这里。可是我身上并没有伤口,也没有感到骨折会导致的疼痛。

这时,一个医生模样的人走了进来。他戴着白色大口罩,几乎遮住了半张脸。但看他的头发,我还是认出他便是邀我乘车的男人。他说现在要给我做手术,接着就拿起一把大号手术刀,旁边没有助手和护士。我感到他要杀我,于是撕心裂肺地大声喊叫起来。男人说,如果出声就杀掉我。我永远也忘不了他那时阴森森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