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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高个貌俊,身着精制的灰色外套的男子突然从墙边的一张小桌旁站起,走到吧台那儿,开口骂一个酒吧侍者。他声音很大地骂了很久,用词恶毒,一般是这样一位高个貌俊、服装考究的人骂不出来的。所有人不再说话,默默地看着他。他的声音刺穿了柔和的伦巴舞曲,好像铁铲铲进了柔软的白雪。

酒吧侍者静静地站着,看着那个骂人者。侍者有卷曲的头发,皮肤洁净温润,眉距宽而眼神拘谨。他没走动也没说话。高个男子住了口,慢慢走出去。除了侍者,大家都看着他离去。

侍者沿着吧台慢慢地走到我坐着的那头,站在那里,眼睛看着别处,脸上没有表情,只是有些苍白。接着他转身对我说:

“先生,什么事?”

“我想找一个叫埃迪·普鲁的人。”

“是吗?”

“他在这儿做事。”我说。

“在这儿做什么事?”他的声音很平稳,干巴巴的,像干燥的沙子。

“我只知道他在老板手下做事。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哦,埃迪·普鲁。”他喃喃地说着,并用桌布慢慢地擦着吧台。“贵姓?”

“马洛。”

“马洛。边喝边等?”

“来杯干马提尼吧。”

“一杯马提尼,干的,很干很干。”

“好吧。”

“您用勺子还是用刀叉吃?”

“切碎了。”我说,“我咬着吃。”

“去上学的路上吃。”他说,“要把橄榄给您放在书包里吗?”

“用它砸我的鼻子。”我说,“要是这让你感觉好些的话。”

“谢谢您,先生!”他说,“一杯干马提尼。”

他刚转身从我这儿走开,随即又折回来,身子靠着吧台,说:“我把酒弄错了。那位先生告诉我这件事。”

“我听见了。”

“他告诉我这件事,就像有身份的人告诉你这种事时那样。就像大牌导演喜欢指出别人的小毛病那样。您听见的。”

“是的。”我说,心想这话要扯多久啊。

“他要让别人听见——这位绅士做到了。所以我过来,可以说冒犯了你。”

“我知道。”我说。

他竖起一根手指,若有所思地看着。

“就是这样。”他说,“一个十足的陌生人。”

“这是因为我棕色的大眼睛。”我说,“它们看上去很温和。”

“谢谢,朋友!”他说完转身走了。

我看见他在吧台一头打电话。接着看见他在调酒。当他拿着酒回来时,一切正常了。


[1]此处可能指美国记者约翰·里德(John Reed,1887—1920),他同情俄国革命,著有《震撼世界的十天》(Ten Days That Shook the World)。

[2]原文为俄语“tovarich”,相当于英文“comrad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