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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臭名声?”

“我们挖下去以后才知道,奥勒松市发生过几次未成年男孩的事件,没上报,但是流言满天飞,于是他觉得是时候搬走了。他刚到这里的时候,注册了一间营造公司,印几张名片自称博士,就开始到处拜访,说他可以做道路工程。在那个年代,二十年前,要吃得到道路工程这块饼,只有两个方法:要不就是跟政府的人有关系,要不就是够有钱,能收买那些人。克利普拉两个都没有,当然机会渺茫,可是他学了两样东西,绝对是他今天有这些财富的两大基础:泰语和拍马屁。拍马屁可不是我胡扯的,他自己都对住在这里的挪威人吹嘘,说他堆笑的技术已经很纯熟,连泰国人都觉得太过头了。还有,他跟几个搞上关系的政治人物都性好娈童,在签下合约承造BERTS的时候,跟他们成为共犯连带关系,大概没什么坏处。BERTS就是‘希望曼谷高架道路暨铁路共构系统’。”

“道路暨铁路?”

“对,你大概注意到了,市区到处都在打钢桩。”

哈利点头。

“目前有六千支桩,以后还会更多,不只是为了高速公路,因为高速公路的上方还要给新的火车走。我们现在说的是五十公里的最新科技公路,还有六十公里的铁路,价值二百五十亿克朗,用来防止这座城市噎死自己。你懂吗?这项计划绝对是规模空前浩大的城市道路工程,柏油界和枕木界的弥赛亚。”

“克利普拉也在里面?”

“似乎没人搞得清楚谁在里面、谁在外面,只知道原来的港商主将退出不玩了,预算和进度可能都会爆掉。”

“预算超支吗?还真意外啊。”哈利讽刺地说。

“但这意思是各方人马会有更多油水可以捞,而且我猜克利普拉已经稳稳卡位,只要有人退出,那些政客就得接受其他厂商拉高投标价格。如果克利普拉有那个财力去咬一口眼前的大饼,他很快就会变成这个地方最有权有势的企业家。”

“好,可是这跟性侵儿童有什么关系?”

“没什么关系,只是有权有势的人经常倾向枉法营私。我没有理由怀疑现任政府不清廉,但是假如某个人有政治势力,而且逮捕他会更加延误整个工程,那么想要引渡回国根本就是机会渺茫。”

“那你还忙什么?”

“还是有进展。我们在等新的引渡协议生效,生效以后,我们再等一阵子,就可以逮捕克利普拉,然后跟泰国当局说那些照片是在签署协定以后拍的。”

“然后以与未成年人性交定罪?”

“或许再加一条谋杀。”

哈利缩在他的沙发上。

“你以为你是唯一一个把刀子跟克利普拉连在一起的人吗,警察先生?”骆肯一边说,一边点他的烟斗。

“刀子的事你知道多少?”哈利问。

“我送彤亚·魏格去汽车旅馆认尸的,我拍了几张照片。”

“一群警察就站在那里看你拍?”

“这个嘛,相机很小一台,可以装在手表里面,就像这只,”骆肯微笑着说,“外面买得到。”

“然后你就把玻璃马赛克跟克利普拉连在一起?”

“佛寺拆卖交易的相关人士之中,有一个跟我有往来,他是仰光马哈希禅修中心的朋吉(pongyi)。那把刀是佛寺的装饰品,被克利普拉买下来了,那位比丘说,刀子有一对,应该还有一把一模一样的。”

“等等,”哈利说,“你跟这个比丘联络,就表示你一定察觉到刀子跟缅甸佛寺有某些关联。”

骆肯耸耸肩。

“拜托,”哈利说,“你也不是美术史专家,我们还得找个教授出马,才能确定跟掸族什么的有关系。你问人之前就怀疑克利普拉了吧。”

骆肯被火烧到手指头,气恼地扔了火柴。

“我有理由相信谋杀案可能跟克利普拉有关系。喏,大使被杀那天,我坐在公寓里,就是克利普拉他家对面。”

“然后?”

“奥特勒·墨内斯大概七点开车过来。八点他和克利普拉开车出去,大使的车。”

“你确定是他们?我看过那辆车,跟大多数大使馆的车一样,窗户都是深色的,几乎看不透。”

“车子抵达的时候我从相机镜头看见克利普拉。车子停在车库里,有一扇门通往主屋,所以一开始我只看见克利普拉站起来,走向那扇门。有一会我谁都看不见,后来才看到大使在客厅里走动。接着车子又开走,克利普拉也不见人影。”

“你又不能确定是大使。”

“为什么不能?”

“因为从你坐的位置,你只看得见他的下半身,其他部分都被马赛克挡住。”

骆肯笑出声,“哦,下半身就够多了。”他说完,终于点着烟斗,心满意足地呼着烟。“因为只有一个人穿着他身上那种亮黄色西装走来走去。”

换成别的情况,哈利可能会陪个笑脸,但现在有太多事情在他的脑袋里转。

“为什么图鲁斯和警察局长不知道这件事?”

“谁说他们不知道?”

哈利感觉到眼睛后方有股压力。那些政客一直把他彻底蒙在鼓里,他左右张望,想找东西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