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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一个人?”一个男人说。

“我在等人。”她说。

她抬起头,对方的身影有些模糊。这是个金发男人,身材精瘦,双眼湛蓝。这个男人显然根本不信她的话。

“我能陪你一起等吗?”

“不,你他妈的不能。”一个罗宾熟悉的声音说。

斯特莱克到了,身躯庞大,眉头紧皱,双眼怒瞪着陌生人。后者不情愿地退回到吧台边的两个朋友身边。

“你来这儿干吗?”罗宾问道,惊讶地发现自己刚喝了两杯红酒就口齿不清。

“找你。”斯特莱克说。

“你怎么知道我在——”

“我是个侦探。你喝了几杯?”他问,低头看着她的酒杯。

“只喝了一杯。”她撒谎。于是斯特莱克去吧台又要了一杯,并给自己点了杯厄运沙洲。他点单时,戴着毛线帽的大个子溜出门,但斯特莱克的注意力放在刚才那个金发男人身上:他还盯着罗宾,直到斯特莱克瞪着他走回去才移开目光。斯特莱克端着两杯酒,坐回罗宾对面。

“怎么了?”

“没事。”

“别来这套。你看起来像个死人。”

“哦,”罗宾说,大口喝酒,“多谢你给我打气。”

斯特莱克轻笑一声。

“旅行袋是怎么回事?”斯特莱克见她不回答,又问,“你的订婚戒指呢?”

她张开嘴想回答,又涌起一阵想哭的冲动。她挣扎片刻,又喝了口酒,说:

“婚约取消了。”

“为什么?”

“你今天可真慷慨。”

我醉了,她心想,仿佛正游离体外,观察自己,瞧瞧我这个样子:没吃东西,睡眠不足,两杯红酒下肚就醉了。

“什么慷慨?”斯特莱克困惑地问。

“我们从来不聊私人……你从来不聊私人话题。”

“我好像对你掏心掏肺过,就在这家酒吧。”

“就一次。”罗宾说。

斯特莱克根据她潮红的脸和含混的发音判断,这不是她的第二杯酒。他既觉得好笑,又担心,说:

“你最好吃点东西。”

“这是我对你说过的话,”罗宾说,“就在你说起自己的那天晚上……然后我们吃了烤肉串——我现在可不想吃,”她愤慨地说,“烤肉串。”

“哦,”斯特莱克说,“要知道,这里可是伦敦。总有烤肉串之外的东西。”

“我喜欢吃薯片。”罗宾说。斯特莱克给她买了一袋。

“到底怎么了?”斯特莱克回到桌边,又问一遍。她扯了几次都没打开薯片袋,斯特莱克拿过薯片袋,撕开了。

“没什么。我今晚要去旅客之家过夜,仅此而已。”

“旅客之家。”

“没错。有一家在……在……”

她低头看着已经黑屏的手机,想起前一天晚上忘了充电。

“我想不起来在哪儿了,”她说,“别管我了,我没事。”她在旅行袋里摸索面巾纸。

“是啊,”他语气严厉地说,“我看见你这个样子,就放心了。”

“我真的没事,”她激动地说,“明天会正常上班,你瞧好了。”

“你以为我来找你,是因为我担心没人来上班?”

“别对我这么好!”她呻吟道,把脸埋到纸巾里,“我受不了!你正常点!”

“正常是什么样?”他疑惑地问。

“脾气暴躁,没有——没有交流——”

“你想交流什么?”

“没什么特别的,”她撒谎,“我只是觉得……要表现得专业一点。”

“你和马修怎么了?”

“你和埃琳又怎么了?”她反问。

“为什么要问这个?”他莫名其妙。

“都一样,”她含混地说,喝干第三杯酒,“再来一杯——”

“从现在起,你只能喝饮料。”

她等着斯特莱克去买饮料,注视着酒吧的天花板。上面画着戏剧场景:波顿和仙后在精灵的围绕下翩翩起舞。

“我和埃琳还行。”斯特莱克回到座位上后对她说。他觉得主动提供信息,也许能让罗宾尽早开口。“我们的关系比较低调,挺适合我。她有个女儿,她不想让我太接近她们。离婚过程很麻烦。”

“哦,”罗宾说,对他眨了眨眼,目光越过可乐,“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尼克和艾尔莎介绍的。”

“他们是怎么认识她的?”

“他们不认识她。他们办了场宴会,埃琳跟她哥哥一起去了。她哥哥是医生,是尼克的同事。尼克和艾尔莎以前不认识埃琳。”

“哦。”罗宾又说。

她听着斯特莱克讲述私生活,暂时忘记自己的烦恼。这么正常,这么平凡!他去参加一场宴会,和金发美人搭上话。女人都喜欢斯特莱克——罗宾在与斯特莱克共事的这几个月里,注意到了这一点。罗宾刚开始给他工作时,不能理解他到底有什么吸引力。斯特莱克和马修太不一样了。

“艾尔莎喜欢埃琳吗?”罗宾问。

她突然展示洞察力,斯特莱克吓了一跳。

“呃——嗯,应该吧。”他撒谎。

罗宾小口喝着可乐。

“好了,”斯特莱克说,艰难地抑制不耐烦,“该你了。”

“我们分手了。”她说。

斯特莱克审问过很多人,知道在此刻应该保持沉默。一分钟后,这一招起效了。

“他……他告诉了我一些事,”她说,“昨天晚上。”

斯特莱克等着。

“我们再也回不去了。不可能了。”

罗宾脸色苍白,神情镇定。斯特莱克几乎能感觉到话语背后的痛苦。斯特莱克继续等待。

“他和别人上床了。”她小声说,声音紧绷。

片刻沉默。她拿起薯片袋,发现里面空了,把袋子扔回桌上。

“操。”斯特莱克说。

他很吃惊,不是因为马修和别的女人上床,而是因为马修居然承认了。在他的印象里,那位年轻英俊的会计很明白怎么为自己安排生活,必要时可以将一切分类归档。

“不止一次,”罗宾继续用紧绷的声音说,“持续了好几个月。和一个我们都认识的人。萨拉·夏洛克。他的大学同学。”

“老天,”斯特莱克说,“我很抱歉。”

他真心觉得抱歉,抱歉看到她如此痛苦。但罗宾的坦白也在他内心激起其他情感——他一直紧紧控制着那种情感,认为它既盲目又危险。但此刻它在他心里猛烈挣扎,在试探理智束缚的牢固性。

别他妈傻了,他告诉自己,那绝对不可能,只会把一切搞得乱七八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