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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宾坐在窗边的地板上。她已经泡过两壶茶,还为扎哈拉煮了碗圈型意大利面。她觉得自己有必要留在这里,等工人来修好尚克尔撞坏的门。没人报警。母女还在互相倾诉。罗宾觉得自己不应该在场,但又不放心留着没上锁的门离开。扎哈拉在母亲和姐姐身边睡着了,大拇指放在嘴里,胖乎乎的小手还抓着奶瓶。

“他说,我如果告诉你,他就杀了扎哈拉。”安吉尔依偎在母亲颈边,说。

“哦,我的老天爷,”艾丽莎呻吟道,泪水滴落在女儿的后背上,“哦,我的老天。”

罗宾满心焦虑,像有一群螃蟹在百爪挠心。她给母亲和马修发了短信,说警察还有照片让她指认,但两人都越来越担心。她不知道还能编什么理由。她不停地查看处于静音状态的手机,生怕电话响了自己没听见。尚克尔去哪儿了?

维修工总算来了。罗宾给他提供了自己的信用卡信息,然后告诉艾丽莎,她该走了。

艾丽莎站起来,留下沙发上互相依偎的安吉尔和扎哈拉,送罗宾出门。他们走上夜色笼罩的街道。

“听着。”艾丽莎说。

艾丽莎满脸泪痕。罗宾看得出,艾丽莎很不习惯感谢别人。

“谢了,行吧?”艾丽莎说,几乎有点挑衅。

“不客气。”罗宾说。

“我从来——我是说——我可是在他妈的教堂里遇见他的。我还以为总算找到个好人了,要知道……他一直对——对孩子都很好——”

她哭起来。罗宾想抱抱她,但最终放弃。艾丽莎打过的地方都留下瘀青,手臂上的伤口也疼得更厉害。

“布里塔妮真的给他打过电话?”罗宾问。

“他是这么说的,”艾丽莎说,用手背抹抹眼睛,“他说是前妻陷害他,让布里塔妮撒谎……说如果有年轻的金发女人来找我,一定会胡说八道。他叫我一个字都别信。”

罗宾想起耳边那个低沉的声音:

我认识你吗,小姑娘?

他以为罗宾是布里塔妮。所以他才挂了电话,也没再回过电话。

“我得走了。”罗宾说,忧虑地想着要走多久才能回到伊灵。她全身都在疼,艾丽莎打得很用力。“你会报警吧?”

“应该会吧。”艾丽莎说。罗宾猜想她这辈子从来没想过要和警察扯上关系。“嗯。”

罗宾在黑暗中渐渐走远。她把手放在口袋里,握着防狼报警器,想知道布里塔妮对继父说了些什么。罗宾觉得她能猜到。“我什么都没忘。你如果再犯,我就去告你。”也许布里塔妮这样做是为了减轻良心上的不安。她害怕布罗克班克会对其他女孩做出同样的事,但又无法承担正式指控他的后果。

布罗克班克小姐,我认为,你的继父从来没有碰过你,这些指控都是你和你母亲编造的……

罗宾知道那是种怎样的体验。她自己也曾面对过态度冷漠、语带讥讽、脸上表情狡猾老练的辩护律师。

埃拉科特小姐,你当时刚从学生酒吧回来。你之前喝酒了,没错吧?

你当众开过玩笑,说很想念男朋友的——呃——激情,是这样吧?

你见到特雷文先生——

我没——

你在宿舍楼外见到特雷文先生——

我没有见——

你告诉特雷文先生,你很想念——

我们从来没说过话——

埃拉科特小姐,我认为,你对邀请特雷文先生这件事感到羞愧——

我没有邀请——

埃拉科特小姐,你开了个玩笑,对吧?在酒吧里,你说你想念,呃,男朋友的性——

我说的是我想念——

埃拉科特小姐,你当时喝了几杯酒?

罗宾非常理解为什么有些人不敢说,不敢承认自己所遭受的一切,不想听人指责说,那肮脏、可耻、痛苦的事实只是她们扭曲的想象。霍莉和布里塔妮都没有勇气上庭作证,艾丽莎和安吉尔恐怕也一样。罗宾相信,除了死亡和监牢,没有什么能阻止布罗克班克强奸小女孩。但尽管如此,罗宾还是希望尚克尔没有杀死他,因为他万一真的……

“尚克尔!”她喊出声。带着刺青、穿着双层田径服的高大身影出现在路灯下。

“我他妈的找不到那混蛋,罗宾!”尚克尔回喊。他似乎根本没想到罗宾坐在地板上满心焦虑地等了两个小时,祈祷他能安然归来。“他妈的,大个子跑得还挺快。”

“警察会找到他的,”罗宾说,双膝发软,“艾丽莎会报警,应该会吧。尚克尔,你能不能……能不能开车送我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