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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做的事就没错,啊?”

斯特莱克之所以没吼出来,完全是因为他听见马修就在门外。会计蹑手蹑脚,显然以为自己神不知鬼不觉。

“我阻止了他继续虐待安吉尔,这如果是件坏事——”

“你把我的生意推下了该死的悬崖,”斯特莱克说,声音轻得让罗宾立刻住了嘴,“我们已经得到警告,要远离这几个嫌疑人,远离整件案子,但你还是冲过去,布罗克班克现在躲起来了。媒体会追着我不放。卡佛会告诉他们,是我把一切都搞砸了。他们会生吞了我。就算你他妈的根本不在乎这些,”斯特莱克的脸因暴怒而僵硬,“你知不知道,警察刚发现凯尔西去的教堂和布罗克班克在布里克斯顿去的教堂之间有关系?”

罗宾面如死灰。

“我——我不知道——”

“何必要等警察查明事实呢?”斯特莱克反问。在惨白的灯光下,他的眼睛笼罩在一片阴影里。“干吗不赶在前面,冲过去给他报个信?”

罗宾表情震惊,什么都没说。斯特莱克目光凌厉,仿佛从来没有喜欢过她这个人,仿佛他们没有共同经历过之前的一切——那一切已经在她心里形成独一无二的亲密纽带。她本来以为斯特莱克会气得一拳打在墙上,打在橱柜上,甚至——

“我们到此为止。”斯特莱克说。

罗宾的脸上顿时血色全无,整个人都缩起来。斯特莱克感到一丝快意。

“你不——”

“我不是认真的?你以为我需要这样的搭档?不听命令,故意去做我明令禁止的事,让我在警察眼里显得像个爱找麻烦的自大狂,还让警察正查着的谋杀案嫌疑犯消失得无影无踪。”

斯特莱克几乎是一口气说完的。罗宾后退一步,撞掉墙上的英格兰橄榄球员日历,对它掉在地上的声音充耳不闻。她感到血液涌上头,冲得耳朵里,嗡嗡作响。她觉得自己快晕倒了。她想象过斯特莱克会怒吼:“我真该炒了你!”但她从来没想过斯特莱克真的会这么做,无视她所付出的一切——冒那些风险,负那些伤,她的洞察和远见,在漫长工作中忍耐不快和不便——就因为这一次出于善意的不服从。她几乎无法呼吸,更别提和斯特莱克争论,因为斯特莱克的表情如此冷酷。她说什么,都只会引来斯特莱克冰冷的指责,说她这次做得有多糟。在之前几个小时里,罗宾一直等待着斯特莱克的反应。她为了自我安慰,一直在想安吉尔和艾丽莎在沙发上相拥的样子,想着艾丽莎的苦难已经结束,而她母亲相信她、支持她。罗宾不敢主动把这一切告诉斯特莱克。但她现在不禁怀疑,主动坦白这一切也许会更好。

“什么?”她呆呆地说。斯特莱克问了她一个问题,她在耳鸣,没听见。

“你带去的那个男人是谁?”

“和你无关。”罗宾犹豫片刻后说。

“警察说他用刀威胁布罗克班克——尚克尔!”斯特莱克恍然大悟。在那一瞬间,他表情暴露,是罗宾熟悉的那个斯特莱克。“你他妈的怎么拿到尚克尔电话号码的?”

罗宾说不出话。一切都无所谓了,斯特莱克解雇了她。她知道,斯特莱克一旦决定终结一段关系,绝不会再回头。他和交往十六年的女友分手后就再也没联系过对方,尽管夏洛特曾经主动联系过他。

斯特莱克转头走了。罗宾麻木地跟着他走出厨房,觉得自己像条被人打过的狗,可怜巴巴地跟在惩罚它的人身后,绝望地想要乞求原谅。

“晚安。”斯特莱克冲躲回客厅的琳达和马修喊。

“科莫兰。”罗宾低声说。

“我会把上个月的薪水寄给你,”斯特莱克说,没有看她,“尽快,一分不少。严重渎职。”

他反手关上房门。罗宾能听见他十四号的大脚踏过门前的小路。罗宾吸了口气,忍不住哭起来。琳达和马修都冲进门廊,但太晚了:罗宾已经躲回卧室。她实在无法面对他们的释然和喜悦:她终于可以放弃当侦探的梦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