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条客的布鲁斯(第3/11页)

往往一和钱沾边的事,读者就会特别的关注,尤其是对被别人视作隐私的薪资状况,他们就更为好奇和敏感,敏感程度绝不亚于鼻子遇上柳絮和蒲公英。

“能提几成?”

布鲁斯毫不犹豫的回答,十分爽快:“一成。”惊讶使我的眼神从笔记本移向他,自从认识这家伙,我除了惊讶还是惊讶。

“仅仅是把女孩介绍过去,就能根据业绩拿到一成的提成?”

布鲁斯像平常一样喝了一口咖啡,面容平静,对我的惊讶毫不在意。“没错。”

“那你现在介绍了几个女人了?”

皮条客没有丝毫的保留和掩饰,“现在大概有十八个吧。”

虽然打听别人的工资情况非我所好,但我这次还是破例了。手中中性笔的停止的那一刻,一个没有水平的问题脱口而出。

“你一个月大概能挣多少钱?”

“说起工资那时参差不齐,有时多有时少,不过一般都保持在一百五到两百之间。数目的多少并不关键,关键的是在街头的持久作战,即便被女人一次次的拒绝,也绝不能轻言放弃,不能带上畏惧的包袱和下一个女人开口攀谈。在钱面前这点小挫折算不了什么,最糟糕的是世人对皮条客这一行业的诸多偏见。”

这个行业的世界真是别有洞天,看来我是入错行了。

“你的人生信条是什么?”

布鲁斯微笑着,他的笑足以让人心甘情愿的诚服。

“也称不上人生信条,在我当初还一事无成的时候,一个前辈对我说过不论阴晴,不论被拒绝多少次,只要你坚定意志,每天都能站在街头,你就取得成功。在这一行业里工作,靠的是坚韧的毅力,而不是取决于年龄,所以任何年龄阶段的人都有可能开上宾士。他告诉我这一行只要永不灰心丧气,只要有勇气站在街头就不会失败。”

布鲁斯的这番话我多少消化了一些。为了灵感,我每天徘徊在肮脏的羊肠小道,这就挤占我了大部分的工作时间,写稿就不得不退居其次了。我的笔在纸上迅速的记下这些重要信息,又接着问:“原来布鲁斯你开的是宾士?”

他摇头说:“我不开宾士,因为它不适合我,开那样的车一点都不帅。”

我想只有有钱人才能说出这样的话,他们对钱无所谓的态度才能让他们把宾士车和钱划清界限。不过,这样的话从他口中说出是那么的自然,那么的具有说服力,就像他身上那件薄如蝉翼的黑色T恤一样,天生就是属于他这种人的。

“你不介意我把这些写在专栏上吧?一个二十一岁的小伙子,年收入高达两千万。”

瘦弱的肩膀在他的耸动下显得单薄,他说:“啊成,只要你明天也像我一样在街头站着,挣到这样的数字离你也就不遥远了。”

正当要回答布鲁斯我没那么大实力时,一阵尖利声音从咖啡店外传来。

“布鲁斯,你果然在这里,我有话跟你说——”

窗外站着一个女人,像天堂鸟一样,身着粉红色亮片运动装,一头动感十足的板栗色卷发,背着一个容量超大的LV包包,装进旅行一个星期所需的所有物品也绝不在话下。她说了等一下之后,她就绕到门口径直走了进来。

一进咖啡厅,天堂鸟就直冲冲的走向我们这一桌,毫不犹豫,也不绕弯。挡路的椅子一个个从她脚下飞出,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她对我的存在不屑一顾,就更谈不上寒暄了,只是瞥了我一眼,就直接坐了下来。布鲁斯虽然面带笑容,但还是掩饰不住难办神情,他说:“阿成,这件事情我马上就能搞定,等一会我们接着聊好吗?”

这是他的工作,我当然不好意思拦在中间。那个女人瞪着我,没有言语,在我正想站起来离去时,刚刚的那个女服员生走了过来,放下水杯,动作显得比刚才粗鲁了一百倍。那位来历不明的酒店小姐说:“这些东西我用不着,我一会就会走。”

女服务员愤怒的把水杯收走,用比尖刀还锋利的眼神瞪着她。眼神里饱含着妒意,平常街头混混和黑道兄弟瞪我的眼神,我都处之泰然,不以为意,此刻居然感到一股凉意从背后升起。女人的眼神还真是让人毛骨悚然。

我离开座位,看着走在前面的女服员,虽然只是背影但我还是开口问:“布鲁斯经常光顾这家咖啡厅吗?”

小忍转过身,转身的力度让荷叶边不由的微微飞起,散发魅力。

“对呀,他几乎把这里当成了办公室,每天都要来上两三次。”

她和我说话的口气就像相识了很久的朋友,这仅仅只是因为我刚刚和布鲁斯在一起的缘故。皮条客的力量真是不可思议。我再次回到五叉口的一个角落,让户栏承受着身体的重量。

阳光穿透榉木树叶的缝隙,希希点点的洒下。因为在秋天人们在户外可以随意的席地而坐,所以得到了可爱、美好的赞誉。

过了二十分钟左右,布鲁斯和刚才那个女人的身影出现在咖啡厅门口。那暧昧的眼神,让人不自觉的想入非非,想如果这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他们的动作肯定会变得无所顾忌。这种暧昧的眼神在他们两之间大概停留了三十秒。天堂鸟扭动着双臀消失在太阳60通,随着身影的消失布鲁斯收起跟在后面的眼神,朝我这边的护栏走来。

“今天遇到麻烦了?”

布鲁斯静静的在我身边坐下。

“店老板之前向她承诺过,会让她赶最后一班电车回家,可是,最近的客人经常坐下就不动,一般都要到半夜一两点才走,所以就惹恼了她这个大小姐。她希望可以早点下班,不愿意半夜三更的打的回家。”

在特殊行业里,劳动法规失去了约束力,因此安抚那些小姐们躁动不满的情绪也成了皮条客工作的一部分。整天持续站在街头路口,有时被任性娇惯的女人拿来当出气筒,不论从哪一点出发,这都不是一个可以轻松胜任的工作。

“这种情况会经常发生吗?”

布鲁斯笑着,显得有些尴尬,说:“是的,不过没什么大不了,反正我现在脑袋里是空空如也,很乐意听那些女人们聒噪。”

这种天分应该说是与身俱来的。对布鲁斯而言,这工作就是小菜一碟,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搞定。基本的素材算是够了,但我还需要另外一些新的情报来组织专栏文章的结尾。

“最近在你们这一行里有没有发生什么新鲜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