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条客的布鲁斯(第6/11页)

我们朝那名男人走去,他便殷勤的向我们鞠躬致意。

“刑警大哥,我是这里的店长丸山,请以后多多光照。”

他把名片拿出来,吉冈凭着多年的经验马上把名片翻过来,名片后面贴着一张折的很小的一万日元的钞票。

“对不起,请你下次没有人的场合再给我。”

吉冈一把将钞票撕下,像是和它有仇似的,塞进店长衬衫的前胸口袋里,接转向小忍说:“让你受委屈了,接下来就按你的意思办吧,想不想正式起诉?如果你想,我可以让这家店立马就关门大吉。”

眼前的丸山被吓坏了,仿佛一下子矮了十公分似的,任谁看了这情形都会心生快意的。而小忍却一直左右摇晃着脑袋。

“好了,店长,现在她自由了,她或她的家人要是有任何的闪失,我就立刻将这家店查封。要不今天就来个临时检查,店里有没有未成年少女?”

吉冈演技还真行,故意探头探脑的向通往地下室的楼梯望去。店长挣扎着拼命用身体堵住吉冈的视线。

我们回到西口公园,吉冈便向我们道别,说局里还有事。吉冈走后,我们三个人在公园的长椅上坐下。夜里,露天象棋大会独自热闹着,棋盘沿着圆形栅栏井然有序的排开,四周堆满了围观的人。这一切的热闹都与我们无关。在花岗岩堆砌成的台阶上,站着两个人,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是流浪艺人,因为他们一个在唱着惹人感伤的歌,虽然歌词听起来有些拗口,声音却清脆哀婉,像秋天夜空般清澈透明,另一个则用不插电的电吉他伴奏。

这时,一只紧绷着脸的小忍哭了,哭声是那么的安静。布鲁斯沉默着,紧紧握住小忍的手。

就像他之前说的,行动胜过千言万语。我发现自己似乎是多余的,像一个电灯泡。但迎面吹来的清凉的晚风,把我久久的留在长椅上。小忍垂下头,说:“今天很感谢你们,我真是一个十足的大傻瓜,天真的以为只要进了这个行业,就可以和布鲁斯在一起,这都是我自作自受,一开始就动了歪念。”

只是想时时刻刻都能见到自己喜欢的人,这也有错?也算是歪念?虽然我不知道同样的举动出于这种动机比起纯粹只是为了钱好多少,但我知道小忍只是运气不好,在错误的地方向错误的人问了问题而已。我问:“你感觉还好吗?对今后有何打算?”

小忍盯着布鲁斯的侧脸并没有看我,眼神里看不出任何的抱怨只有歉意,她说:“我好想不适合从事这种行业,我还是想回咖啡厅上班。布鲁斯,没能为你做点什么,实在是过意不去。”我很倾佩年轻皮条客身上的魔力。按理说小忍是为了他才遭遇不幸,赔礼道歉的因该是这个男人,现在反过来了,居然是小忍为没能让布鲁斯拿到提成而深感歉意和内疚,真是令人打开眼界。布鲁斯脸上路出他那迷人的必杀笑容,对小忍说没关系,仅仅是一个原谅,就让小忍感动得满含泪水。

这时,他们两就像两只落在电线上的相互怜惜的小鸟,我怀着满腹的疑惑向他们道别:“你们接着聊,要有什么事的话在找我。”

作为麻烦终结者的我在完成使命后去啊缩着身体,独自一人回到孤独寂寞的房间。看来今年的秋天也将如同没有桃花的夏天一样孤独寂寞。我想认布鲁斯做师傅,像他一样在街头站一个月,不管怎么说池袋也算是我的地盘。

虽然我没有信心能用口才来说服女人,但说起持续站到街头晃悠,可是我的拿手绝活。干得好的话,两千万的年收入就不再是遥远的梦了。

晚上,我带上耳机听着音乐,把房间的窗户大开着,月光对我的好意心领神会,泻满整个房间。我听的既不是皇后乐团,也不是老鹰合唱团,而是出自莫扎特的《唐桥望尼》。在歌剧里展现里一个真实的人生,讲的是一个风流倜傥的唐璜在石像骑士的教唆下坠入地狱的故事。不论听多少次,我都只能听到整天沉浸在女人堆里忠于自己意念的唐璜的对人生的认真,其他所有的人都愚蠢之极,好比我和布鲁斯。

听着莫扎特为数不多的悲壮序曲,我陷入了沉思。布鲁斯每天在女人堆里应该很幸福吧。他的生活离不开女人,工作照样离不开女人,现在他靠十八个女人的业绩来维持生活,却那么得慷慨仗义,为了帮一个没有太大关系的女人,竟能好不哟鱼的扔出一百万日元。把我身边的朋友一个不剩的搜寻一遍,也不会有一个会像他这么做的。

我想到了受石像诅咒,被无情的地狱之火吞噬着的唐璜。要是有一天布鲁斯真的坠入了地狱,一定与女人有千丝万缕的联系。而那些想要把他推入地狱的女人,最终都会选择和他一同坠入地狱,对于布鲁斯这样的男人,地狱就好像是对他的奖赏。

而我则不同,要是我也坠入地狱的话,肯定是为了街头混混和黑道这类的繁琐纠纷,想到这里,崇高仔、猴子就浮现在我的脑海里,还有就是吉冈那满脸倦容的面孔。仅仅是想象着和这些男人一起被地狱之火焚烧的情景,心情就变得阴郁沉闷。

我听着第二张CD,带着高仔、猴子带给我的不快,看着天空亘古不变的月亮,我渐渐在梦境中失去清醒。

月亮不会因我们情绪的波澜而有所起伏变化,她总是静静的悬在夜空,露着微笑,看着人间的一切,演着圆缺。

第二天下午,心里有点记挂布鲁斯,情不自禁的向东口五叉路走去,但我倚着路边的护栏的等了很久,始终没有看见他的身影,也许他在和我玩失踪。我决定放弃等待。于是进了一家BICCAMERA电器连锁店,但只买了一节随身听的三号电池。

我还是对此耿耿于怀,于是跑去街角的咖啡厅,本来是想从小人那里揪出布鲁斯,但令人失望的是,去了之后,才知道小忍也休假了。我只好扫兴而归,我不知道这两人是怎么搞的,同时从我眼前消失了。交稿之后,我只能在水果店里看店。今年,天气好像在跟我们开玩笑,八月像九月,九月又突然变成了春天的模样。所以,几乎无人问津的西瓜又成了畅销品。

我一直在店里忙着卖水果。虽然身兼两职,专栏作家和看店小弟,但只有在店里的时候我才是我——百无聊赖,全副武装,就等着有事发生,这时的我就像荒野中饥渴的野狼一样寻找着麻烦。

一切是那么的尽如人意,在关店门前麻烦竟登门造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