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三城之夜(第3/6页)



  玛丽·安的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起来,她嗫嚅着:“噢,不,吉米从来没有说过爸爸给过他那么多钱。”

  “他对你说他打算乘货车离开,是不是这样呢?”

  “是的。”

  “如果他是搭乘沿途的货车去了芝加哥,而兜里又带着整整二百美元……这件事很让我担心。”

  玛丽·安的嘴唇开始哆嗦起来,她不安地问:“内森,你在说什么?”

  我故作轻松地答道:“没什么,可是如果吉米带上二百美元,只身前往芝加哥,我想我还得再吃一片让我恶心的肉。”

  这时,玛丽·安颤抖得像是风中的一枚落叶。我伸过手臂,紧紧地握住了她的手。

  我继续说:“如果我的所作所为让你觉得不满,玛丽·安,我会为此向你道歉的。只是……”我用力地握了一下她的手,“……万一,我希望你能做好心理准备。”

  “万一,什么,内特?”玛丽·安的声音也开始颤抖了。

  “万一你不能再戴着玫瑰色的眼镜看待周围的世界……”

  玛丽·安眉头紧锁着思忖了一阵,然后她一把推开面前的餐盘。

  “内森,求求你,一定要找到他。”她的眼里噙满了泪水。

  “我会尽力的。”

  “不,这还不行。你一定要找到他,就算是为了我。”

  “我不能做出这样的保证。”这样的要求的确有悖于我的职业准则。

  “你必须保证。”玛丽·安用一种固执的命令口气说道。

  我无可奈何地答应了,“好吧,我保证,这总可以了吧?你现在觉得怎么样了?”

  玛丽·安勉强挤出一丝微笑,回答道:“我很好。”

  “那么.现在你可以帮助我去寻找你弟弟了吗?”

  “当然可以。”

  玛丽·安安排我和吉米在奥古斯坦学院的新闻导师见了面。

  奥古斯坦学院位于密西西比河对岸的洛克艾兰,校园里到处是绿草茵茵的场地,主楼的墙壁也十分干净,看不见一条稀奇古怪的名言。吉米的那位新闻学导师同时也教授英国文学,他彬彬有礼地接待了我和玛丽·安。他只简单地告诉我们,吉米很有文学天赋,他写的东西都不错,他的数学和文学成绩均在学院中名列前茅。至于吉米的私人生活,他只字未提,而且对于吉米发表在校报上的那些披露黑社会内幕的文章,他也未作任何评论。

  回到达文波特,我们两个先去市场买了一些食品,然后才回到她父亲的那所现代化的“城堡”中。

  晚饭是由玛丽·安主灶的,我在一旁为她做小工。她做出了一道色、香、味俱全的烤牛肉,这使得她的父亲极为高兴。说实话,玛丽·安的烹饪手艺也让我吃了一惊,我们之间又有了新的共同语言,我从小就在家里做饭,而玛丽·安多年以来一直是家中惟一的女主人。

  于是,我们私下商订在结婚之后轮流下厨,不过同时我也在心里暗暗盘算着,如何能将那块宝贵的领地留给玛丽·安独自享用。

  吃罢晚饭,玛丽·安和她的父亲去了楼上的书房,约翰·比姆用他强健的手臂挽住女儿的肩膀,那样子很让人感动。虽然他们邀请了我,可是我还是识趣地拒绝了。这是一家人难得的重聚时光,而我现在还算不上其中的一分子,更何况还有一个很重要的约会在等着我呢。

  达茨·里根已经站在佩里公寓前等我了。他穿着一件花格衬衫,打着领带,外面还套着一件休闲毛衣,下面是一条褐色的长裤,一副文质彬彬的学生模样,他的那副眼镜更为他增添了几分书卷气。单从外表上看,他根本不像一个光顾过非法酒店的人,而且他还承诺带我去全城的非法酒店看一看。

  我在他的身边停下了车,让他上来。

  他看着我招呼说:“嗯,很准时。”

  “你先看看这个。”我一边说,一边把我的小记事本递给他。我在其中的最上记着泰诺告诉我的那些非法酒店名称以及它们的地址。

  达茨大致看了一遍,点点头说:“已经差不多了。你从哪里弄来的?”

  我耸耸肩告诉他:“是一名记者告诉我的,这里面有没有漏下什么重要的地方呢?”

  “几乎没有。不过除了那些非法酒店以外,我们还得去几家小旅馆转转。”

  “多吗?”

  “不太多,只有几个。”达茨笑着又补充说,“我想咱们今天最好只喝啤酒,而且一处只能满一杯,否则的话,我们就不能逐一光顾所有的地下酒店了。”

  至少在这一点上。达茨是诚实可信的。

  我说道:“我想我们能轻松愉快地完成任务。你平时常固定去某一家酒店吗?”

  达茨摇了摇头,“不,这里的大多数酒店我只去过一、两次。”

  我不相信,反问道:“只有一、两次,嗯?”

  这茨又笑了,“我可不是一个酒鬼,我只说过自己是一名爱尔兰人。”

  “怎么,这有区别吗?”

  达茨看了我一眼.友善地打趣道:“怎么,你没发觉自己也长着红头发吗?”

  我回敬了达茨一个友善的笑容,“我只不过是半个爱尔兰,而你看上去却是一个纯种的爱尔兰人。”

  达茨也笑了,“是的。我记得我小时候,爸爸把所有的酒都藏了起来,实际上,他这一点做得简直太好了,所以我没有染上爱尔兰人嗜酒的毛病。我多数情况下只在兄弟会的门廊里或是朋友聚会聊天时才喝酒。”说到这儿,他关切地看了我一眼,“可能你不愿意品尝这些小地方的食物,不过招待一定会向你热情推荐他们的特色食品的。”

  “我想会的。”

  他诚恳地说:“所以我想事先提醒你一下,我曾经知道有一个外地人在哪里点了一块三明治,结果被狠宰了一通。要知道,强龙压不过地头蛇。”

  我笑着点点头。我们两个先去了一家位于西二道街的非法酒店,这家酒店的老板是一名体格健硕的中年妇人玛丽·胡茨,她看上去足可以和邦尼打上几个回合。

  她的酒店同其他所有的非法酒店一样,入口只是墙上的一个窄洞,没有任何招牌。不过她的生意倒是十分兴隆,里面坐满了形形色色的顾客,看起来禁酒令的执行并未对她的生意有任何不好的影响。在柜台上摆着各色的啤酒和白酒,这远远超过了法律条约所规定的数量和种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