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自杀小屋(第4/5页)

蓝思警长在四周巡视了一遍,他的视线最终落在一个高脚凳上,死者尚自摇摆的双腿正位于凳子上方三英尺处。“先拍照,完了我们把她放下来。别忘了给门把手和门闩取指纹,希望我没把本来的痕迹弄乱,”吩咐完手下,他又开始咨询我的意见,“你怎么看,医生?”

“如果凶手是打算伪造自杀现场就太失败了。这条绳子是厨房里的东西,即使她站在椅子上,高度都不够把绳子套在脖子上。另外,下午我们聊天的时候,她还和我说过自己绝对不会像去年那个寡妇一样自寻短见。”

“但是你把门锁上了,她是怎么进来的?要是谋杀的话,凶手又是怎么出去的?”

“我想这屋子的地下室没有秘道吧。”我说。

“靠,医生,这些小屋压根就没有地下室。”

我仔仔细细检查了门锁,它们都是最新款的耶鲁锁,每一把钥匙都是独一无二的,蓝思警长打包票说其他的钥匙绝不可能打开我的门。我们对每扇窗户也进行了同样谨慎的调查,既没有发现裂痕,也没有发现插销被破坏的迹象。我又自然而然地把注意力转到壁炉上,但是烟道小得只够松鼠通行。我知道有一些门闩可以在外面用细绳或鱼线拉上,但是小屋的门与门框之间连条缝都没有,故而不可能采用这种伎俩。我甚至还考虑了自动上锁的机关:通过悬挂尸体而制造某种拉线的机关,使得门闩被推入卡槽。问题是现场没有找到丝线,而且小屋的门闩有些紧。

“没辙啦。”我气馁地说。

“加油啊,医生,”警长生气地责备我,“你以前破过的案子比这个可牛逼多了。”

“也许白天来现场会看得清楚一些。”

就在我四下打量的时候,葛瑞斯·斯普林的尸体已经被放下来,移交给验尸人员。直到警方的人员都走光了,我才到邻屋把安娜贝尔接回来。

“今天晚上你愿意住这里不?”我问,“还是你想回家睡?”

“没关系,就这儿好了。”

“我打电话给警长报告状况的时候,苏珊·拉斯宾扯开嗓子尖叫,看起来这个消息令她非常震惊。”

安娜贝尔点点头:“她到现在都还没回过神来,她俩显然关系亲密。据她说,有人一直在给葛瑞斯寄恐吓信,要勒索她。”

“这倒有趣,”我觉得这是个小小的线索,遂道,“但是侦探小说家雷蒙·钱德勒①说过,勒索者不杀人。他们通常不会杀死下金蛋的鹅。”

①Raymond Chandler,美国冷硬派推理小说大师。

“像斯普林太太这样的女人究竟做了什么事叫人逮到了把柄呢?”

“我估计准是些让人猜不着的事。她告诉我她丈夫因为酒后驾车被捕,并且最后死在狱中。”

我再次检查了所有的门窗,确保这个夜晚接下来的时间可以安全度过。但是心中有事便难以入眠,我不断地想睡在身边的安娜贝尔,想一周之后即将来到这个世界的孩子。也许自杀小屋对我们来说并不是好的选择。

早上八点不到我就起来了。绕小屋溜达了一圈后,我经过厨房,去浴室冲了个澡。过了一会儿,安娜贝尔也起来了。在我做早餐的时候,她若有所思地说:“也许我们还是应该睡在家里。尽管你没有让我看到现场,但是我满脑子想的都是上吊的女人挂在天花板上的样子。我想这个屋子真的被下了咒。”

“这不是自杀,她是被什么人于掉的。”

“所有的门窗不都上锁了吗?”

“她不知怎么进来的,既然她能进来,凶手就有办法出去。”

九点没过多久,蓝思警长就来到小屋,他看上去似乎彻夜未眠。

“初步的验尸结果出来了,医生现在在作进一步的分析,不过可以确定的是,死者的咽喉有其他人的指纹。她是被人勒死以后再吊上去的。”

“吓死人了!”安娜贝尔因为替死者感到悲伤,连声音都微微地颤抖了,“凶手为什么偏偏拣这间屋子下手?就因为它是出了名的自杀胜地吗?”

“准是这样,”接着我把昨天的新发现告诉了警长,“隔壁的苏珊·拉斯宾说葛瑞斯可能正被人勒索。”

“她丈夫几年前因为醉酒驾车被判了刑,但是有人说他是代妻子受过。最后他在监狱里面去世了。”

“昨天她还和我提到了她丈夫的事情,她应该也告诉过苏珊·拉斯宾自己被敲诈的事吧。”

“我去把记录调出来好好看看,医生,你们俩还留在这儿?”

“暂时不走。”

警长离开后,我看到黑斯廷斯法官从他的屋子朝我们走过来:“山姆,警长那边有什么新消息吗?”

“很有限,死者先是被人勒死,然后才吊上天花板的,这肯定不是自杀。”

我们在门廊坐下,简单地讨论了一下案情,安娜贝尔独自待在房间里。

“如果这附近藏着个凶手,那咱们大家可都不安全啊。”他说。

“关于勒索一说,您有什么想法吗?会不会和她丈夫的事故有关系?”

他摩挲着尖尖的下巴,想了一会儿:“这个案子刚好是我审的,有人怀疑开车的其实是妻子而非丈夫,但是他坚持说是自己干的,我们也没办法,只能接受他的说辞。那次事故中,死了一个女孩,所以他要被判入狱。我们后来发现,他当时知道自己患了癌症,马上就要死了,也许这便是他愿意承担罪责的原因吧。”

一个拿着皮袋的邮差经过我们身边,停下来问道:“你们这儿的信件是直接送到小屋吗?”

法官摇摇头说:“马路对面有一排邮箱,你肯定是新来的,克里·福布斯人呢?”

“他今早请病假了,我人都来了,要不就把信直接给你们吧。”

黑斯廷斯法官有十几封信,我和安娜贝尔则只收到一张林肯·琼斯寄过来的账单——是我让他寄到这个地址的。

“我想我最好还是回去陪陪莫德,”法官说,“她今天情况不好。”

“需要我过去看看吗?”

“不用,不用。只不过是——”

“更年期?”

“没错,有些女人的更年期可麻烦了,莫德就是其中之……”

“最近出了种新药,说不定会有用。你让她打电话到我办公室,和爱玻预约一下,我随时可以为她检查,只要她愿意。”

“太感谢你了,山姆。”

他离开后,我回到房间里。安娜贝尔正坐在一张舒舒服服的大椅子里,这时电话响了。不知怎么搞的,电话线缠得乱七八糟,我花了一会儿才理好。原来是蓝思警长的电话,他说:“医生,我这里没有太多关于葛瑞斯·斯普林的档案,我试着调查车祸中死亡的女孩的父母,但是他们住在芝加哥。发生车祸时,他们刚好来这里看望妻子的兄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