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过挤的墓地谜案(第4/5页)

到达泉谷墓园的时候,上午的阳光从春天的树叶间透下来,给这个地方笼罩上了一层动人的柔和辉光。我早到了一小时,却很意外地发现我并不是第一个到场的。弗吉尼娅·泰勒的运动轿车在停车场里占据了一个车位,但她本人却不见踪影。

我绕过甘瑟夫妇居住的看管人住所,沿着略有些弯曲的道路走向工具棚。远处有两个工人正在从被冬日暴风雪压垮的树上截树枝。工具棚没有上锁,有工人在做事的时候通常如此。我在工具间寻找厄尔那条备用的工装裤,却一无所获。

正要放弃的时候,我瞄到了一把巨大的篱笆剪,看样子像是被藏在一块帆布背后。我将其抽了出来,没多想指纹不指纹的,在锋刃上寻找血迹。篱笆剪擦拭得相当干净,可是,在接近锋刃接合的位置上,却有几个锈红色的斑点值得检查。我找了块油布包好它,尽量不破坏也许已经被我污染了的指纹证据。

带着战利品走出工具棚,我看见弗吉尼娅·泰勒迎面而来。

“找到什么了?”

“篱笆剪。有可能是凶器。”

“我经常忘记你也是一名侦探。”

“业余的而已。”

“我想看一眼海勒姆的尸体被发现的地点,”她解释道,“工人似乎已经移走了布鲁斯特家的全部棺木。”

“你和海勒姆熟吗?我只在开会的时候见过他。”

“他前些年帮我们家处理过几宗房地产交易。他很擅长做买卖。”

“但话很少。”

她笑了起来:“他信奉话多必失。这是一项很宝贵的品质。”

“他还工作吗?”

弗吉尼娅摇摇头:“他退休一年左右了,最后一宗生意是为辛恩隅的新大学筹集地块。”

“他这人也许挺有意思。真可惜我和他一直不熟。记得去年夏天在斯万家的聚会吗?即便到了那儿,他还是戴硬领、打领带。”在那个时代,浆过的假高领依然流行,海勒姆和斯万这样的绅士时常佩戴。我更喜欢穿带领子的衬衫,兰迪·弗瑞德这些更年轻的男人亦然。

我们慢慢走向理事会召开会议时使用的那幢小办公楼。有位兼职秘书在需要时帮助甘瑟处理文书工作,但大多数时候,如果不需要监督工人做事的话,甘瑟就是单独一人了。今天,和平常一样,他收拾起手头的文件离开,把办公楼留给了我们几个人。

“厄尔,稍等几分钟,”我说,“我们想和你谈谈昨天的事。”

“哦,好,随便。”他留在办公桌前,没有到我们的会议桌边坐下。话音刚落,两辆汽车在屋外停下,斯万和弗瑞德也到了。

律师先走进房间,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甘瑟,我们的处境很艰难。我很担心墓园对此事的责任问题。”

达尔顿·斯万取了会议桌的首席座位,用手梳理着越发稀疏的头发:“兰迪,稍后再谈这些。先让大家都坐下,过一遍我们已经知道的情况。山姆,你有什么最新消息吗?”

“不多。”我承认道。我大略讲了讲验尸报告,然后扭头问甘瑟,“厄尔,你总是在工具棚存一套备用的工装裤,对吗?”

“没错。”

“我刚刚找了一遍,没有找到工装裤。但我找到了篱笆剪,上面似乎有些血迹。”

弗吉尼娅·泰勒做了个鬼脸:“山姆认为这或许就是凶器。”

“有这个可能性。”

达尔顿·斯万的视线移向墓园看守人:“厄尔,工具棚是否总是上锁?”

“当然,大部分时候都锁着。”

“前天夜里上锁了吗?”

“呃——”甘瑟有些不安,“是这样的,我们昨天早上要挖掘棺木,还要重新下葬,事情多得很。我觉得有几个工人也许会早到,为了方便他们,我就没锁工具棚。可是,我们到场前没有人挖掘过那些坟墓。医生亲眼看见了。”

“这倒是真的,”虽然不情愿,但我不得不同意,“我到的时候,棺木都还在地底下。”

“你能想得曲海勒姆的尸体是怎么进入棺木的吗?”斯万问道。

“想不出。简直是神迹。”

“去吧。”斯万挥手要甘瑟离开,“让我们单独谈几分钟。”厄尔离开办公室,走过车道回他的住处。

“海勒姆的继任人选,诸位有什么想法吗?”弗吉尼娅问道。

兰迪·弗瑞德抢先回答道:“我在电话上和达尔顿谈过,我推荐米尔顿·多伊尔——”

“别再弄个律师来了,”弗吉尼娅大发雷霆,“墓园是为家人准备的,上帝啊,而不是法律诉讼!再选一位女性如何?”

“我们已经有一位女性了。”斯万心平气和地回答。

“有两位女性又如何?你们男人的票数仍旧比我们多。”

“值得考虑,”我表示同意,“我建议暂时休会,待葬礼后继续。在这段时间内,我们可以想出几位适合的女性候选人。”

弗吉尼娅·泰勒对我绽放感谢的笑容,斯万同意休会到下周一。

离开的时候,弗瑞德说:“缺了海勒姆老先生,感觉真是不一样。”

“可他一句话也不说。”

“但他总在那里,就坐在那把椅子里!鼓着一双眼睛,抻着公牛般的脖子,总像是要被衣领勒死了。”

我脑袋里灵光一闪:“兰迪,去哪儿能找到那所新大学的地产交易记录?”

“辛恩隅的法院。”

只是直觉而已,但也值得开车跑一趟辛思隅。去辛恩隅的路上,事件的残片开始在脑海里拼接成形。有一种办法能获得当时的结果。我现在看清楚了。有时候,凶手的计划就是创造不可能的犯罪现场,但这桩案件却不同。凶手只想找一条安全的弃尸途径而已,按照原计划,尸体在接下来的二十年内都不会被人发现。

辛恩隅的法院是一幢庞大的旧建筑,造于上世纪末本世纪初,石围栏已经风化变黑。我在一个大房问里找到了地图和契约,此处的记录可回溯到百年之前,或许更久。兼职的办事员是个快到二十岁的女孩,见到我走进房间,她立刻走过来帮我。“新大学?我们都非常激动。我已经登记了,准备九月入学。”

“那可太好了,”我真心诚意地说,“大学校同由许多块地产组合而成,我想看一看具体的转让契约。有可能吗?”

“当然可以,这些记录都是向公众开放的。”

与大学相关的单独地块数量极大,一开始险些让我放弃希望。不过,我很快就看见了海勒姆的名字,于是将注意力集中在他经手处理的交易上。翻过一份契约,我如愿找到了想找的名字。

接下来的事情就容易得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