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雪原中的猎手小屋(第4/7页)

透过小屋墙上的枪孔,我看到他从水缸里抽出水管,丢在门口。“可以收了!”他大喊道。我传话给守在水泵房的杰姆·弗里曼。弗里曼开始转动绞盘,水管在雪地上蜿蜒蠕动起来。

赛克斯顿看到弗里曼来到我们身旁后,大喊道:“现在,散开吧。注意观察鹿的足迹,发现猎物之后,就朝小屋方向赶。我煮好咖啡,等你们回来!”

我们四下散开。翠西和弗里曼朝东边走去,我、警长和老爸朝西去。我尽量让老爸保持在视线范围内。等他一发现鹿的足迹,我马上跑到他身边。

“是鹿,没错,”我附和道,“而且看起来个头还不小。”这下子,我正好跟在他身边,懒得回到原来的位置。我们一起追踪着猎物脚印,就像我小时候一样。

他肯定也想到了同样的事:“昨日重现,不是吗?”

“当然,老爸。”

“你母亲跟你说了我心脏的事?”

“她说,你心脏出了点问题。在吃药吗?”

“当然,当然。我会长命百岁。毕竟,我儿子可是医生,不是吗?”

“我真希望住得离你们近点。想不想搬到东部来?”

“来新英格兰?才不!我们都是中西部的老居民了。你曾经也是。”

“我知道。不过,现在我不太可能搬回去。”

“我可不敢肯定。你觉得在这儿生活得更好?”

“我喜欢待在这儿。”

“你喜欢赛克斯顿那种人做病人?那种有钱人!”

“他不是我的病人。还记得吗,他是你的朋友!”

“你母亲认为他妻子过得不幸福。”

“为什么?”我带头穿过树林,追踪着猎物的脚印。

“哦,罗斯玛丽·赛克斯顿对打猎一事颇有微词,抱怨说她整个生活都围着丈夫转。桃乐斯认为,她听起来不太高兴。”

“北山镇大部分女人都愿跟她换个位置。”

突然,在我们前方雪地上,出现了猎物的新鲜粪便。父亲示意我小声点。“安静,”他低声道,“猎物就在前方不远处。”

我们走出树林,绕过一丛灌木,我看到蓝思警长朝左边走去,直指着前方,从我们这个位置看不到它。突然,猎物出现在前方二百码处,朝赛克斯顿的小屋奔去。

“看它的角!”我父亲激动道,“说不定有十二个分叉[12]!”

猎物突然转过身,朝我们冲来。蓝思警长举起猎枪。不过距离太远,瞄不准。他肯定想到了这一点,又放下了枪。猎物掉转头,朝另一边跑去。

“风从我们这边刮过去。”我父亲说,“它大概闻到了我们的气味。”

“如果翠西和弗里曼守在那边,那它跑不掉了,只能朝小屋方向逃去,赛克斯顿肯定能命中目标。”

我们加快脚步,小跑起来。池塘出现在视线里,紧跟着是小屋。我看到弗里曼从山坡另一边爬了上来,过了一会儿,比尔·翠西也出现了,背冲着主屋。两个人都看到猎物,端起了猎枪。

“他们怎么不开枪?”蓝思警长跑到我们身边,问道。

“那家伙离小屋很近了,赛克斯顿可以轻易干掉它。”我父亲说。他也举起了手里的猎枪,但猎物像离弦之箭,笔直朝前冲。它穿过小屋前的空地,从小屋旁不到二十码处蹿了过去。

小屋里并没有传出枪声。

我们还没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大块头的猎物已经穿过池塘边的浅水地带,从侧面冲向弗里曼。弗里曼转过身,单脚跪下,举起猎枪飞快开了一枪。子弹击中了猎物身后的水面。它逃走了,消失在池塘后的树林里。

“该死,怎么回事?”翠西冲下山坡,朝我们身边跑来,怒吼道。

弗里曼也赶了过来:“赛克斯顿怎么没开枪?”

“我不知道。”父亲答道。我也不知道。我们都呆站在那儿,看着脚下的打猎小屋。雷德尔·赛克斯顿的脚印是通向小屋的唯一足迹。烟囱里还冒着烟,显然他已经生了火,在煮咖啡。

我父亲沿着鹿的足迹,迂回走到小屋边,推门进去。

他几乎立刻再次出现,对我叫道:“快来,山姆。出事了!我想,他被谋杀了!”

我警告其他人留在原地,独自前去一探究竟。

雷德尔·赛克斯顿趴在小屋中间、餐桌旁的地板上。他脸朝下,后脑勺上血迹斑斑。一旁放着鲨鱼齿状的棍子,显然来自他的古兵器收藏。

“他死了,没错。”我确认道,“凶器就是那玩意儿,他当场毙命。”

“会是谁干的,山姆?”我父亲问道。

我走到门口,叫蓝思警长:“警长,过来一下,小心点,别破坏脚印。”

“根本就没什么脚印,大夫——除了雷德尔自己的。我围着小屋转了一圈。后面的厕所也是空的。”

我朝池塘方向看过去,证实了他的说法。小屋一侧靠近池塘,离水面仍然有十码远。从小屋到水边的雪地上没有丝毫痕迹。翠西和弗里曼没理会我的警告,跟着走了过来。不过,这也没关系。谁都看得出,通向小屋的唯一脚印是死者留下的,而且进来就没有再离开。不管是凶手是谁,犯案手法肯定是远程遥控。

“得有人去通知他妻子。”杰姆·弗里曼低头看着尸体说。

“是谁干的?”翠西问道,“会不会是从树林路过的流浪汉?”

“没留下足迹的流浪汉?”我反问道,“除了死者自己的以外,这片雪地上只有鹿的足迹。你们看到其他脚印了吗?”

众人都摇着头,没人看到过。我走出门,跪在雪地里,检查死者留下的脚印。然后,我们一起回到主屋。蓝思警长负责把噩耗通知女主人,我们则面色严峻地站在一旁。罗斯玛丽·赛克斯顿愣愣地看着我们,好像没听明白:“死了?你说死了是什么意思?”

“我们听到枪响,”詹妮弗说,“是猎枪走火?”

“他脑袋上被重击了一下,”我说,“还不知道是谁干的。”

罗斯玛丽·赛克斯顿一下子崩溃了。

詹妮弗和杰姆·弗里曼把她送回房间,我从车里取来医药包,给了她一片温和的镇静剂。蓝思警长已经在打电话了,让接线生转告副警长,立刻派辆救护车过来,运走尸体。

我回到客厅,走到母亲身边。她坐在椅子上,脸色苍白。“出了什么事,山姆?”她问我。

“我正打算弄明白。”我说,“告诉我,我们去打猎期间,那两个女人有没有离开过房子?我是说赛克斯顿夫人或詹妮弗。”

“没有,”她刚一说完,又更正道,“至少我没看见。罗斯玛丽在烤蛋糕,有段时间待在厨房里。詹妮弗上楼待了十分钟。我想,她们都有机会溜出去,不被我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