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砂石,你有没有一种办法,可以让世界上除了几个人之外的一切,都短暂的停止?”

“咦?”砂石有些稀奇,“小池你还真敢想诶。”

池罔冷静的命令道:“我不是在和你聊天,砂石,你立刻去查。”

感受到了池罔的认真,砂石虽然不解,却也乖乖领命去办。

晚上在酒馆里发生的事,池罔若是说出去,怕是十个人里会有十个人以为他疯了。

这件事才刚刚过去不久,池罔却已经自我怀疑过几次,是不是因为他疯了,所以才出现了刚才那一场幻觉?

他在莫名出现的漫天冰雪中苏醒,看到了诡异的停在空中的房流和没有动作的风云铮,听到了屋内隐隐约约的交谈声。

他只听到了那两个姑娘和盆儿掐头去尾的对话,记住的片段如今细想,均觉得十分匪夷所思。

正当他靠近后门时,对话却戛然而止了。

接下来的记忆并不连贯,和尚明明在门的另一边,却似乎穿门而过,与他额头相抵,又拉起他的手,对他说了一些话。

诡异的是他说的每一个字,似乎都是在同一个快到稍纵即逝的时间点上,字叠着字一同被说出来的。

……他似乎在一瞬间,完成了许多个动作。

当这个想法冒出来时,池罔甚至无法理解这是什么意思。他甚至开始认真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有点神志不清了?

一切都不符合常理。

可是池罔却觉得,这就是存在过的真实。

连砂石这种难以用常理解释的能量体,都无法感知他所感知到的一切异样。池罔理不清,就先把自己能理得清的部分,仔细梳理了一遍。

房薰和步染说的话,池罔记住了一部分,可是他一边顺着她们的对话捋逻辑,一边就是越发控制不住地怀疑自己所见所闻,真的是真实存在过的现实吗?

砂石的声音适时响起,“我按照你说的要求去搜索了,小池,我找到了许多民间的鬼怪奇谈,还要我继续去找吗?”

池罔犹豫了一瞬,“找。不只是民间故事,所有看起来不相关、不可能的、但符合这个条件的,不拘是什么,都找出来给我看。”

砂石:“好,我知道了。”

池罔过了好一会,才又问了句:“砂石,你刚才……什么都不记得吗?”

“记得什么?我突然就下线去重启升级了,我掉的太突然,可能会有些记忆没来得及上传。”砂石解释了一下,迟疑的问,“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小池?我看你神色有点不太对。”

池罔摇了摇头,只是问:“你去升级什么了?”

“我升级了一个……对于鸡爪子获得能量渠道的精细甄别,我可以分类整理她的能量来源了。她的能源来自三个领域,分别是商业、朝廷和江湖。咱们之前从她那里误打误撞抢过来的能量,追其源头,都来自这三个分类里。为了更好的实行咱们对鸡爪子的打击报复,我研究一下如何针对她在这三个领域的涉足,然后和你一起商量一下,接下来该做什么任务。”

砂石叽里咕噜说完了,才后知后觉道:“……哎呀小池,你不是要去沐北熙的墓吗?他的墓在江南边,你现在还在江北,应该去元港城渡口,怎么一直往西边跑?”

“鸡爪子的事,他们三人的对话,还有你的突然升级……原来都可能不是偶然。”池罔叹了口气,缓缓道,“我在想北熙晚年时做过的一些事。他那墓穴是我造的,里面有什么,我能不知道?”

砂石看着池罔,突然感到一阵头皮发麻。

“我想找的地方是——无正谷,那个北熙找了一辈子,却还是没能找到的地方。”

池罔长长的呼吸、吐气,过去短短几个时辰内发生的事,让他心中乱成一团。

只是心里越乱,越是要稳下来,才越有可能解决问题。

七百年的智慧和阅历不是摆设,池罔凭着自己强大的定力,镇静下来。

他再次强调道:“砂石,无正谷在哪里?”

“我我我……我不知道。”砂石小声说,“小池,我总觉得你现在不太对,你要去哪?”

“我想去北边江岸的最西边,我好久没去过西边了,我一直怀疑,无正谷在……”池罔说到这里,又摇了摇头,“对于无正谷所在何处,这些年我虽然多有猜测,却一直没有十足把握。我们先往西边走,这一路大概需要一段时间了。从这里到江岸边,以正常速度需要月余,再去西边还要半月,但以我的速度……”

砂石小心翼翼的打断道:“那你要路过许多地方的话,池罔,就不用这么着急赶路了吧?你要不要我给你报一报地点,顺便沿路救几个人?”

“先不用,我现在没心情。”

池罔先是回绝,一路都十分沉默。

夜间山路难走,池罔跃上了一棵树,在树上等待天亮后再继续赶路。

他睡不着,睁着眼睛看着第一缕阳光洒落人间。这个时候,池罔叹了口气,改口道:“如果有距离不远的濒死病人,可以告诉我。”

被晾了半宿的砂石顿时欢喜道:“好!小池重新打起干劲了,真棒!”

池罔嘴角一牵,露出一个像微笑,又不像笑的模样。

他轻轻的叹了口气道:“不是重新打起了干劲,我只是觉得现在很……空,便想找一些能让我觉得真实的事情去做。不知为何,我有一种预感,当我弄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的那一天,我说不定会怀疑现在一切的存在。”

“我好像有点没听懂……”砂石懵懵懂懂道,“小池,你怎么突然会有这样的感慨?”

池罔随口搪塞了过去,“毕竟活得久了,以为世上的事来来回回,无非就是那几件,不断循环上演。却没想过……永远都有意想不到的事等在前面。”

天亮后,酒馆客房里醒来的房流一脸错愕。

才一个晚上,小池哥哥怎么就不告而别了?

说走就走,一个字、一句话都没给他留,完全不顾忌他会作何感想,这还真是……一点都没把他放在心上。

房流还在伤心着,就发现了令一个让他更加恼火的事实——去敲和尚的门也没人应,推开一看,怎么连这头秃驴也跟着一起没影了?

仔细想来,自从春后江水化冻,池罔在江北的行动,无不与那和尚同行同止,就连消失都不落单,十分齐整。

果然是一起走了吧?

房流收拾了细软,拿出联络无正门门主的乌鸦药引,准备追随乌鸦而去,尽快跟上池罔的步伐。

可是他下了楼,出了酒馆,就看到了一群江北的百姓们聚集在天山前,他们深受鞋教多年蒙蔽,此时仍然难辨是非,还在为鞋教覆灭的事与官兵对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