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宗启颢说干就干,抱起祝斯宁就走。

“看星星,要去哪里看?”祝斯宁刚转了个头,后面的景色就开始倒退。

“等……等一下!”祝斯宁拉住宗启颢,“看星星也要带点别的工具才行。”

宗启颢停住脚步。

“那个鸡!”祝斯宁指挥宫人将剩下的荷叶童子鸡包起来,“再加点酒或者茶,边看边吃才有意思啊!”

宗启颢满腔的愁思都给祝斯宁破坏殆尽,好笑地看着他叫宫人带上各种东西。

“吃的能帮你看清楚星星?”宗启颢摸了摸祝斯宁头上翘起的那一撮头发,却不再说不给吃了。

天色慢慢变黑,几个宫人持灯走在两人前头,姜伟在一旁护着,剩下宫人则推着轮椅在后面。

宗启颢一路往揽月楼跑,没有风也得夜晚,祝斯宁却能听到耳边的风声。

还有宗启颢细微又清晰的喘气声。

“不要抱了,我要背。”祝斯宁有些担心,远的时候看着揽月楼只觉得雄美高耸,现在站在下面,就只剩下压迫。

连负责清扫的宫人都爬上去都要累个半死,就算宗启颢往常有注意锻炼,但加一个祝斯宁,要上去还是很耗气力。

“我想看前面的路。”

祝斯宁挣扎着要下来,宗启颢无法,只好换了姿势:“那你不要再乱动了,要不然我们俩都得摔下来。”

祝斯宁应了一声,问道:“揽月楼内是什么样的?”

“就普通的高楼,楼梯很长,一层一层直通上面。”宗启颢只知道揽月楼很高,里面什么样还真没注意过。

“这是废话。”祝斯宁指向前面,“冲冲冲,天已经黑了,我要看星星。”

等到第九层的时候,前面引路的宫人已经撑不住开始大喘气,几乎与两人平行,姜伟和后面的宫人更是落下一层,追不上两人的背影。

“要不然我们歇会儿吧。”祝斯宁不敢加太大的力气压在宗启颢身上,“你喝点水不,我让人……在后面,要等他们上来。”

“不用,你抓紧。”

宗启颢抓住祝斯宁的手,环在自己脖颈处:“你要是抓不紧,我站不稳,那才危险。”

揽月楼的楼梯边有灯烛,并不完全需要依靠持灯宫人照明,宗启颢加快脚步越过他们:“你们慢慢走吧,”

“陛下你好厉害。”

祝斯宁还没听到宗启颢的喘气声。

“都说了背你走半个皇宫也没问题的。”

“胡说,你当初说的是明明要真是背我走半个皇宫,就不要了,直接丢掉我。”

宗启颢笑出声:“这么记仇啊?”

祝斯宁哼哼道:“算不上仇,不过记了在心里就是。”

“这样还说不是。”

宗启颢停下来,扶着栏杆望向外面。

夜幕降临,整座皇宫都被笼罩在黑暗中,前廷是一片乌黑,偶尔有几个橙红的光点闪过,大概是巡逻的宫人护卫,后宫则有几个宫殿星星点点亮灯。

“最亮的那个,是刘美人的宫殿,那里超漂亮的,特别仙。”祝斯宁指了指,“在那块。”

宗启颢应了一声,目光落在另一片闪着微弱光的宫殿上。

虽然祝斯宁没有回去,不过椒房殿的宫人依旧做好了准备,就等着祝斯宁回去。

“走了。”宗启颢继续向上走,“阿宁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什么日子?”祝斯宁试探答道,“不上早朝的日子?”

宗启颢:“……”算了,他就不该对祝斯宁有这个期望。

祝斯宁自己算了一遍,再次确定:“今天不上早朝,是休沐。”

“不是这种日子。”

宗启颢忍不住停下来,他没怎么被累到,倒是要被祝斯宁给气岔气了。

他将祝斯宁放到台阶上坐着,自己则半扶着楼梯栏杆缓缓。

“所以今天是什么日子?”

楼梯间的照明灯照明范围有限,只能照亮一小块地方,上弦月高挂黑色夜空,月光稀薄。不甚明晰的楼梯间,祝斯宁一抬眼,就看到宗启颢的眼里映着灯火,炽热又明亮。

宗启颢摆摆手,没有回答。

“好像快到顶层了。”猜想宗启颢是累了,祝斯宁也不再问,“我们先歇会儿再一口气爬上去。”

宗启颢略略估了一下:“是快到了,还有四五层。”

“累的话,陛下还是少说话,等一会宫人上来了喝点水。”

祝斯宁向下望去,宫人不知道被落下多少层,连声音都听不见。

宗启颢也没指望那些宫人能追上来,感觉差不多了,一把抱起祝斯宁,加快脚步直接冲上顶层。

放下祝斯宁,宗启颢跟着坐下来,大半个身子都靠在他身上。

祝斯宁没有推开。

剧烈运动后,宗启颢的身体滚烫灼人,透过衣服传递给祝斯宁。

顶层终于有清凉的夜风吹过,祝斯宁抬起头,看见一条银练铺展在夜空,无数星星就在头顶闪耀,似乎伸手可及。

“陛下,你看看,好多星星。”

两人靠在一起,宗启颢低低地嗯了一声,慢慢平缓呼吸。

后面的宫人跟上来,安静地铺上地毯,将吃食布置完后悄然离开顶层。

宗启颢给祝斯宁指了几个方位,为他解说这座京城的几个著名景点:“阿宁,你有看到吗?”

“看到什么?”

“天上。”

祝斯宁凝神看了一会,终于看出来:“好像有东西飘上去了,是……天灯?”

“再往上看。”宗启颢指了指,“看到那个大三角没有,由三颗比其他还要亮的星星构成。有两颗大且亮的,还有颗比较暗的。”

两颗比较亮的星星中间,银河正好横穿而过。

宗启颢吃了点东西恢复体力,继续道:“最下面是河鼓二,中间较暗的是天津四,再顺着往上,和河鼓二遥遥相对的,是织女一。”

祝斯宁跟着一一看过去,找到对应的星星:“织女一……河鼓二。”

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渡。

是他没有找到的牵牛织女星。

祝斯宁心脏不由加速跳动,细微的夜风拂过脸颊,却没有一点凉意。

从怀里拿出一条红线,宗启颢道:“我听说民间女儿乞巧,都是绑在手腕上……不过阿宁的话,还是脚比较有用。”

绑住脚,以后就再也走不了,要一生一世都待着他身边。

“我现在都走不动了,你还要绑住我的脚,”祝斯宁别过头,“我本来走路就不大利索,有时候还要平地摔一下,要是绑了,以后好了肯定很容易被绊倒。”

这个借口相当拙劣,一个红线而已,多绕几圈是不会影响走路的,更何况祝斯宁的腿不知道要等到何时才能好,现在绑着也无关紧要。

宗启颢犹豫了半晌,还是没有收起,反而道:“阿宁能帮我绑在手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