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手刃敌虫

为了杜绝学员在考核期间私自请求外援的情况,研究院提前没收了准毕业生们的终端,并用若干台装有资料却无法连接星网的普通光脑取而代之,以满足学生信息查找的需求。

如果没有出现全员重伤、无法返星一类的极端状况,就连代表院方进行监督的兰斯也不被允许私自联系主星,只能默默旁观着学生们的考试经过。

因此,在信息隔绝的特殊情况下,实习小队和机甲学院都对考题早已被临时调换的真相毫不知情,亲自起草题目的景尧更是一口毒奶,直接跨越大半个宇宙,将自家晚辈奶到了海盗的星舰上。

正带领队友登上舰船的陆忱并不知道自己从一开始就跑错了“考场”,他被两只伪装成普通贸易商的星匪一路引进主舱室,虽然感到已经看见了考试结束的曙光,脸上的神情却十分平静,表现得对所处环境没有半点疑心。

他这幅矜贵冷淡、对任何事都不太关注的模样跟那些养尊处优的雄虫富商非常相像,就连身后的几位“随从”也都静默不语,使别虫一望而知他们是训练有素的忠实家仆。

海盗首领并不知道眼前这几只虫族的实际身份与表面完全不符,更不知道这些虫今天专程来将自己劈成两半,他通过手势暗中命令属下将飞船提速,迅速改变了原有航线,使停泊在外层空间的星舰悄悄驶离原本循环路径、直奔附近的黑暗星域而去。

这番操作也许能骗过其他虫,对于专业摆弄各种飞行设备的小队成员们而言却完全没有意义,陆忱在第一时间察觉到了海盗们的意图,立刻凭借超强记忆力和敏锐的判断力在脑中构建出一幅立体星图,并瞬间预判出了舰船的大致目的地。

正前方这片浩瀚荒凉的黑暗星域正是联邦和帝国的边界,按照S级雄虫的经验,凡事只要跟“帝国”二字沾边就足以使人警惕,为了避免出现某些无法控制的状况,他们必须赶在星舰进入该区域以前制伏船上的全部敌虫。

然而其中一只被拍卖的可怜小虫还被扣在海盗手中,因此尽管时间非常紧迫,陆忱依然没有贸然采取攻击。

他在匪首谨慎的探视目光中精神力完全收敛,似乎对周围的紧张气氛毫无察觉,表现得人畜无害极了,站在原地淡淡地问道:“你要求当面交易,星币我有,那只幼崽在哪儿?”

雌虫首领正贪婪地打量着陆忱未被面具覆盖的下颏和唇角,这只身家丰厚的雄虫在海盗眼中等价于不计其数的星币,但由于外形条件太过优越,一向钟爱金钱的船长也陷入了短暂的犹豫,竟有些不忍按照原计划将他抛尸在宇宙深处。

“在我的舱室内,您想亲自验货吗?”

海盗首领心念电转,视线牢牢黏在眼前雄虫那对暴露在面具外的薄唇上,当即毫不掩饰心中的意图,迎着陆忱的冷淡目光飞快地舔了下嘴:“但我只接受您这样漂亮又可爱的虫进入我的卧房——别的虫可不行。”

说罢,他似笑非笑地瞥了一眼旁侧的雌虫学员们,轻蔑态度溢于言表。

周围旁观的其他星盗顿时发出一阵哄笑,混乱嘈杂的议论声中还夹杂着几句粗俗的俚语。

这些虫的污秽言辞将对陆忱真心敬佩的学员们彻底激怒,几只怒不可遏的雌虫纷纷扬眉怒目、将手按上了腰间的粒子枪,却被神色平静的首席伸手拦下,只能又是屈辱又是不甘地站在原地,用满是怒火的双眼瞪视着嚣张跋扈的敌虫。

“带路吧。”

虽然无法看见全部面容、却依然对周围异性具备强大吸引力的雄虫不去理会那些表情猥琐的海盗,似乎没有听懂匪首言语中的潜台词,对于随从们的愤怒更是嗤之以鼻,将心高气傲又涉世未深的傻白甜形象演绎得淋漓尽致。

或许认为一只孤立无援的雄虫在自己面前毫无危险性可言,雌虫船长眼中闪过一丝兴奋的光,连常用武器都没有费心带在身上,仅仅从大副腰间抽走了一把光子匕,就笑吟吟地上前一步、试图捉住陆忱的手腕:“我的床软极了,幼崽和您一定都很喜欢。”

这个声音太过猥琐,说出的内容也一样令人厌恶不已,陆忱强忍着心中立刻跳起来锤爆对方脑壳的冲动,冷漠而烦躁地避开了海盗头目肮脏的虫爪,沿着面前唯一一条通道径直向船长室的方向走去。

——等回家一定要多看看叶泽,权当洗眼睛。

他在心中万分嫌弃地瞥了一眼被海盗不小心触碰到的衣角,决定下船后立即更换一套没被“玷污”的干净衣物。

对于常年在宇宙间迁徙、很少能见到雄性的星匪而言,陆忱所扮演的冷漠大少爷不偏不倚地戳中了这些雌虫的征服欲望,几只海盗在头目离开后嘻嘻哈哈地放松了警惕,在主舱室内席地而坐,荤素不忌地谈起天来。

“那只雄虫长得不错,滋味一定也很好。”一只身形颀长的星匪舔了舔嘴唇,啧啧感慨道:“不知道船长会不会答应让我们也趁机‘解解闷’。”

“你长得丑,想得倒是美,进了船长室的东西就都是首领的‘私虫物品’,你连那只雄虫的一根头发丝也没机会碰。”他的同伴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嗤笑,毫不犹豫地反驳道。

“那可未必,捕捉这两只小虫崽的时候我立了大功,船长说不定会额外奖赏。”第一只雌虫笑嘻嘻地眯起了眼。

这些言语粗鄙的海盗越谈越兴奋,话题已经从“首领艳福不浅”过渡到了“改天再去帝国抢一批雄虫”,他们在主舱室内等待许久,正嘻嘻哈哈地议论着“舱室那边怎么没声音,别是船长太兴奋、把那么漂亮的雄虫给玩死了”,就听见走廊尽头传来一阵沉闷的响声,似乎有什么凹凸不平的东西沿着甲板骨碌碌地向这边滚来了。

先前那只同样觊觎陆忱的海盗漫不经心地抬起头来,笑着调侃道:“您的时长怎么变得如此之短……”

他的后半句话来不及说出口就哽在了喉间,微微向外凸出的双眼中盈满强烈的震惊和恐惧,当即难以置信地死死攥紧虫爪,在极度骇然中连身旁同伴们的惊呼声也听不清了。

——沿着平滑甲板越滚越近的“球体”不是别的,而分明是船长的头颅。

死不瞑目的海盗首领被某种极其锋利的武器斩断了脖颈,平滑整齐的伤口并不狰狞,却像一口孜孜不倦的小喷泉,在蜿蜒的滚动中将满腔热血洒了一地。

雌虫脸上的扭曲神情昭示着临死前的剧烈不甘,徒劳瞪大的双眼没有闭合,而是徒劳地瞪视着正从走廊深处缓步而出的行刑者。

——先前那只“养尊处优”、“涉世未深”的雄虫虽然刚刚手刃了一只身体健壮的星匪,纯白衣袍上却没沾染半点血迹,甚至连满头微卷的黑发也没有一点凌乱痕迹,与进入房间前的唯一不同仅仅是摘掉了脸上的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