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修魔修道修道修魔!成

蒲叶两边分开,边龄不受控制地往前走了两步,已经做足了无论看到什么都不要变脸色的准备,但是当看到蒲叶后面的场景,还是脸色微变。

――因为那蒲叶后面什么都没有,只是一块空地,场景和刚才他们来时的路边差不多,完全看不出来有门的样子。

唯一算得上是不同的,就是空地旁边的一棵不知道长了多少年的桃树了,此时已经是深秋,桃叶落了半边,枝头上光秃秃一片,没什么美景可言。

边龄走上前,看了一眼四周,面无表情地将视线看向了一旁的季秉烛。

季秉烛小跑着跑到了那空地中央,回过神面对着边龄,大大地张开手,在半空中划了一个圆形的弧度,大声道:“阿龄啊,你有没有看到这里有一个特――――别大的门啊?就有这――――么大!你看没看到?”

他比划有很大的时候,音调拖得长长的,睁大眼睛看着边龄,眼睛中满是期待。

边龄看着季秉烛比划得有门的地方,什么都没看见,绷着脸摇摇头。

季秉烛这下有些诧异了,他又伸出手举到头顶小跳着画了一个圆,道:“真的没有看到吗?就在我身后,特别大的门,关得死死的,出都出不去!”

边龄还是看不到,他开始思考自己是不是因为失去元丹修为尽散,就连季秉烛口中那么大的一个门都看不到,他这样想着,脸上不虞之色更甚。

自己这副废人的样子,到底哪里来的自信来谈报仇呢?边龄几乎算得上是自嘲地冷笑了一声,正要转身离开,就听到季秉烛道:“啊!真的看不到啊,那我就放心了,我还以为只有我自己一个人看不到呢,啊呀,吓死我了。”

边龄:“……”

边龄方才一副满心绝望的情绪瞬间烟消云散,取而代之地又是刚才想要打死季秉烛的那股强烈的冲动。

边龄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句话:“你既然看不到就不要误导别人!”

但是季秉烛完全没听他讲话,自顾自地说完那句话之后,就小跑着跳到了那棵桃花树下,就开始用爪子去挖桃花树的土,一边刨一边喃喃自语,道:“我记得是埋在这里的,很好喝的酒,唔……这里?”

边龄在一旁扶住了额头。

他用爪子在桃花树下刨出来几个浅浅的坑,但是每每都是挖到一半就自顾自说着“不在这里”,然后就跑去其他地方去挖坑,可以说把半途而废这个词展现得很是淋漓尽致了。

按照他这个挖法,把整个桃树地下都挖上一圈的坑都不会找到他埋得酒。

边龄没再管他,他看着这片空地后面的那条弯弯曲曲地山阶,山阶狭小逼仄,只容一人通过,一路蜿蜒到了山下茂密的丛林。

边龄回想起刚才季秉烛说的“会被后山的门打回来”这句话,有些不明所以,这里连门都没有,怎么会被无缘无故地打回来,他端着这样的念头,尝试地往前走了几步。

连走了许多步,边龄都没有触碰到任何阻挡着他的东西,这样试探下来,他不着痕迹的松了一口气,看着在五步之外的山阶,眼眸微亮。

只要走下这莫名其妙的山,他就可以……

边龄猝不及防停下了脚步,突然愣住了。

他就可以……可以什么?

元丹被废,修为尽失,就算此时他重回了古荆,也只是一个普通人,那些来追杀他的人若是看到他这副模样,指不定连想要杀他的欲望都没有。

边龄想到这里,突然惨笑了一声,从天堂跌落地狱,也只需要一夜之间罢了。

昔日的他意气风发,怀揣着走遍大陆,踏上修能顶峰的梦想一腔热血,一心想着只要等到十八岁,他就可以孤身一人独闯出一片属于自己的天地。

那一路中或许会有荆棘遍地,他会遇到各式各样的人,有的人爱他恨他惜他妒他,也许他会在一方天地成为大能,又也许会死在一处角落里无人知晓,即使是这样,这也是是自己选择的命运。

命运自来不公,你可以痛恨它,但是却不能悔过自己当初做的选择。

边龄怀着这样的期待,却还未等到十八岁,便被人迫不得已地提前尝遍了世态炎凉。

边龄不知道自己此时到底是什么表情,只知道一定很难看,他就算再早熟,现在也只不过是个十七岁的少年人,经历了大喜大悲之后,心中剩余的,大概也只有满心仓皇与凄凉绝望罢了。

边龄还没整理好自己乱成一团的思绪,在一旁的季秉烛突然“啊呀”了一声,紧接着他便一把冲了上来,扯着边龄的手臂往后面一甩,边龄猝不及防地被他一把甩在了地上,半天没爬起来。

他咬牙切齿地用力将拳头在草地上捶了一下,方才心中憋屈的怒气终于爆发,他几乎算得上是恶狠狠地抬起头,赤红着眼睛瞪着季秉烛,怒道:“你到底……”

但是他怒火还没完全烧起来,就被季秉烛下一个举动给完全浇熄了。

季秉烛将他扯着手臂甩了背后,背对着他似乎在看着对面虚空中的东西,他的声音还是像之前那般清冽好听,但是此时说出的话却带着点冷漠,他道:“他只不过是个孩子,你这般待他,有点太过分了吧。”

边龄一愣。

他撑着手臂微微站起身,视线穿过季秉烛的肩头,这才看到了一个漂浮在半空中的半透明的人影。

那人身形就像是一团白雾一般,透明得几乎一阵风就能将他吹散,连脸上都看不出些轮廓,他冷笑一声,道:“他可是整个古荆最好的修魔之体,无数魔修抢破了头都要将他抓回去占为己有,怎么到了你这里,反倒是把他当成孩子对待了?”

这人的声音就像是好几个人在一起说话一样,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细听之下只觉得毛骨悚然。

边龄愕然看着他们,季秉烛此时背对着他,看不到他的面容,只能听到他柔声地说:“魔修自来残忍罔道,手足都可自相残杀。能活成那样的人,又和死了有什么区别?有人问他到底想要修魔了吗?那些人若是罔顾他的意愿让他强行修魔……”

季秉烛还没说完,那个半透明的人就朝着边龄道:“喂,小子,你想不想修魔?”

他的语气实在是太过狂妄了,就像是在逗一只宠物一般满是不屑,边龄皱了皱眉,心中不满,但是面对着他浑身滔天的强横气势,也不好直接硬怼,只好冷着脸道:“若是修道不可报仇,修魔倒也算是一条不归歧途。”

明知道修魔是一条不归路,但是为了报仇,他走投无路之下,也还是会选。

那人这才收回视线,看着季秉烛,语气里有些洋洋得意:“你看吧,他说他想要修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