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眉间红痕魔修大佬?啊

季秉烛性子向来爱玩,和边龄说几句话的时间就待不住了,他跳起来拿着一根木棍在空地中间画了一条线,朝着边龄招招手,大声道:“阿龄啊,不要靠近这条线,其他地方随便你玩!”

他自己爱玩,就以为全世间的人都和他一样爱玩,边龄也懒得反驳他这般以己度人的举动,只好不咸不淡地点点头,示意自己一定不去那里。

季秉烛这才放了心,他拎着那个木棍,再次跑到了那棵桃树下,开始用木棍一点点地掘地上的土,他大概是用了些许灵力的,那木棍往那儿一戳就是一个坑。

边龄抱着双手在一旁百无聊赖地看,在季秉烛将那整个桃树都刨出一个浅浅的坑时,他终于忍不住地走上前,道:“前辈。”

季秉烛抬起头,有些可怜兮兮地看着边龄,道:“阿龄,我的酒找不到了,我明明就埋在这里的,除了我自己没人知道的,你快帮我一起找一找。”

边龄揉了揉眉心,无奈道:“你埋在哪里的还记得吗?”

季秉烛往桃树旁边走了两步,疑惑地围着那棵桃树转了好多圈,把自己差点转晕,才哭丧着脸道:“我就记得是这颗树底下,具体的位置我记不得了。”

边龄揉了揉眉心,将季秉烛扔在一边的小木棍拎起来,自顾自地开始在桃树根旁边挖坑。

季秉烛看到边龄一副从容的模样,立刻噔噔噔跑上前,将衣摆一敛,蹲在边龄旁边看着边龄聚精会神地给他找酒,他眼睛里满是期待,道:“在这里吗?”

边龄其实自己也只是在瞎挖,但是挖出的坑一般都比较深,若是按照季秉烛那个挖到一半就放弃另寻其他地方的挖法,就算挖到明年也不一定能找到那酒埋在哪里。

边龄挖了大概一个手臂的深度,便皱了皱眉,道:“不在。”

他又寻了其他一块土地松软的地方,还没挖两下,季秉烛又从旁边手脚并用爬了过来,眼睛亮晶晶地问:“在这里吗?”

边龄忍着一口气,没回答他,但是他不说话,却不妨碍季秉烛自己一个人废话连篇。边龄皱着眉头在一边挖,他就在旁边一直问:“在这里吗在这里吗?嗨呀,阿龄你说咱们打个赌好不好?要是在这里的话,我就请你喝酒,要是不在这里的话,我们就……哦,好像不在这里我们就喝不到了,那算了,不打赌了,不好玩。”

边龄额角青筋微微跳动,忍了忍还是没说话。

季秉烛:“在这里吗在这里吗?我好像记得我就是埋在这里的。”

边龄眉头皱得死紧,片刻之后才冷声开口:“不在。”

季秉烛失望的“哦”了一声,边龄没理会他,继续寻了一个地方开始挖,季秉烛失落没一会又爬了过来,兴致勃勃地看着边龄,道:“在这里吗?”

边龄为人冷漠,在边家他摆出这样的表情,根本没有人敢来惹他,但是这个季秉烛就像是不会看人脸色一样,依然喋喋不休地问着重复的话。

一声轻微的“嗑哒”声,边龄手中的小木棍被他硬生生掰断了,他面无表情看着季秉烛,心道自己还是出这落墨山被那些魔修折磨死吧,总比在这里被人活生生烦死要好。

季秉烛看到小木棍断了,“哎呀”一声,又爬起来,给他重新撇了一根树枝过来,脸上挂着笑容递过来,道:“用这个,这个结实一点。”

边龄:“……”

边龄控制住了将季秉烛的脸按到旁边那个坑里塞着的冲动,一语不发地继续挖坑。

边龄皱着眉挖坑,季秉烛就蹲在一旁喋喋不休地问“在这里吗在这里吗”,烦得边龄差点转身就走了。

不知道挖了多少个地方,边龄手中的小木棍似乎戳到了一个坚硬的东西,他一愣,随后伸出手将旁边的土都给挖开,这才挖出来了两个被密封完好的酒坛,上面还贴着一个红色的纸片,不知道过了多少年,那上面的字早已经模糊不清,只能隐隐约约看出来是个“季”字。

季秉烛在一旁等得已经昏昏欲睡了,乍一看到酒坛被边龄捧出来,立刻扑了过来,满脸兴奋的“哇”了一声,也不嫌脏将那还在沾着泥土的酒坛抱在了怀里,道:“阿龄你真是太厉害了,我挖那么长时间都没挖到,你随随便便一下就挖到了!”

因为他扑过来的姿势,额前的碎发被风吹得拂起,露出了他眉心那条红痕,边龄眉头一皱,片刻之后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脸色突然变得有些难看。

季秉烛用自己干净的袖子将酒坛上的泥土全部都擦干,刚刚换得一身干净衣服,此时又被他折腾得皱巴巴脏成一团,季秉烛眯着眼睛,又“咿咿呀呀”哼了两句曲子,看起来高兴地不行。

边龄眸光有些隐晦地看着季秉烛眉心的红痕,片刻之后才试探性地开口:“前辈?”

季秉烛寻到了自己的酒,正开心着,眼眸都弯了起来,他看了边龄一眼,言笑晏晏道:“怎么了?你想要喝点酒吗?我自己酿的,特别的好喝!”

边龄摆摆手表示自己不喝,他想了想,才道:“前辈可知,‘一叶蔽连天’?”

季秉烛一歪头,茫然道:”一叶蔽连天,哦哦,一个城池,好像在东陆吧?鹿邑城旁边儿,怎么了?对了说起来一叶的桃花酒真的是一绝,我已经很久没有喝过了,什么时候咱们能出去这后山了,我带你去一叶的第一楼去喝酒。“

边龄的本意并不是想问他这个,他出身鹿邑城,与一叶蔽连天只隔了一条练江,因为边家祖训是未到十八岁不可出城,所以边龄之前未到过一叶。

但是他从鹿邑城被人追杀仓皇出逃,躲在一艘渔船中偷偷度过练江往咸奉城走时,曾经在船舱的细缝中远远看到过一叶蔽连天的城纹――那竖在一叶城墙之上四处飞扬的旗子上,正是季秉烛眉心红痕印记的纹饰。

而那一叶蔽连天……正是魔修聚集之地,据说一叶城的城主无醉君嗜酒如命,残忍嗜杀,风流成性,在整个古荆都是出了名的性子暴戾古怪,无论是正道人士,还是其他的魔修,根本无人敢去招惹他。

传言中,无醉君的眉心,正有一条像是叶子细纹的红痕。

季秉烛等不到边龄回答,只好自顾自地继续擦他的酒坛,边擦边嘀咕道:“下次我一定要做好标记,省得再找不到酒了,酒就是我的命啊。”

边龄眉头皱得更紧了,看着季秉烛眼神一变再变。

季秉烛还不知道边龄在想什么,擦好了酒坛之后就站起了身,将一旁的伞拎起来扛在肩上,一身青衫早已经被他折腾得破破烂烂了,他眨眨眼睛,道:“阿龄,咱们回家啦。”

边龄死死盯着季秉烛眉心的红痕,片刻之后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微微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