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我不重的压不着你。乖

季夜行用来装人的箱子极小,看着连人的上半身都装不进去,而边龄在确定这里面确实装着是季秉烛时,还以为季夜行是将季秉烛变成小时候那样小小一团塞在里面给送过来,但是当他视线落在箱子中后,就发现自己错了。

在那狭小箱子里面的是已经成年之后的季秉烛。

边龄一直知道季秉烛身形很纤瘦,但是不知道他能纤瘦到这种地步,此时他手脚蜷缩在一起,委委屈屈地缩在箱子中,黑发铺了满身,将整个箱子都塞满,乍一看还有些心惊肉跳。

边龄单膝跪在了箱子旁,愕然看着箱子中在瑟瑟发抖的季秉烛。

季秉烛的眼睛睁着,脸上全部都是未干涸的泪痕,他不知道是一时间适应不了光芒,还是将眼睛哭伤了,眼睛空洞无神地盯着虚空,身体在微微痉挛。

边龄突然伸出手将季秉烛从狭小的空间中抱了出来,将他瘦弱的身体纳入自己宽大的衣袍中,紧紧抱着他。

季秉烛神智不太清晰,被人抱住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只知道讷讷地张口,哑声道:“阿鸦……”

“阿鸦,救救我。”

边龄盯着他空洞的眼睛,喃喃道:“你还……认得我吗?”

季秉烛一动不动,依然叫着:“阿鸦,好黑啊……”

边龄的眼泪险些被这句话给逼下来,他寒着脸一挥袖子将地面上的黑色箱子整个击成粉末,厉声道:“季夜行,阵!”

在场的所有人都畏惧他身上的气势,低着头不知道怎么回话。

很快,新停从暗处出现,颔首道:“是。”

接着一个通讯阵法在地面上缓缓升起,一个人影出现在了边龄面前,正是那骚气冲天的季夜行。

边龄一看到他,眼圈几乎都被气红了,他怒道:“你怎么能这般对他?!”

季夜行大概是刚睡醒,还斜躺在软榻上懒洋洋打着哈欠,听到边龄的怒吼声,他心不在焉地揉了揉耳朵,很敷衍地开口:“哦,你收到我的礼物了啊,怎么样,喜欢吗?”

边龄死死瞪着他,浑身杀意完全控制不住往外释放,将跪在地上的几个人逼得险些一口血喷出来。

边龄:“我当初就该直接把他夺过来。”

若是在季秉烛在城主府重伤之际,他不管不顾将季秉烛夺过来,季秉烛又哪里会吃这种苦?但是当时的季夜行完全不管他的反驳,二话不说带着季秉烛拔腿就跑,等到边龄想要追上去时,他已经跑得没影了。

季夜行又打了个哈欠,长长的羽睫上挂满了泪水,他摆摆手,漫不经心道:“好啦好啦,我也没怎么对他啊,你看他还不是好好的,我还把他身上的伤给治好了,你看我多有善良,这天底下简直没有我这么好的弟弟了。”

边龄咬着牙,依然怒气不减。

季夜行看到他这番模样,勾起唇露出一个很混蛋的笑容,他暧昧道:“怎么,你莫不是真的看上我这个哥哥了?”

边龄没说话。

季夜行哈哈大笑,就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样,笑得根本停不下来,眼泪簌簌从羽睫上滑落下来,他拍着一旁的桌子笑了片刻之后才艰难地停了下来,哎呦了一会才道:“不是我说你啊边龄,你这眼光着实有些不太好,你看我这个哥哥,他除了那张脸长得好看点还有什么优点吗?既废物又愚蠢,什么事情都做不好,根本没什么值得喜欢的地方。”

他说着说着突然想起来什么,笑意不减,道:“你难道真的要把我哥哥当成鼎炉来用?哎呀,你要是看上他的身子早告诉我啊,那我在来的时候就喂他一点助兴的药了,保证能将你伺候的……”

边龄一字一顿道:“你再说一句,试试看?”

季夜行看出来了他眼中的杀意,只好干咳了几声,坐稳之后十分认真地问:“请问你是瞎了眼吗?”

边龄面无表情看着他笑,冷声道:“你若是和我交手一番,就会知道我眼睛到底有没有瞎了。”

季夜行闻言抖了抖,边龄可不比季秉烛,从来不会对人手下留情,以往两人三番五次交手,季夜行有好多次都没在边龄哪里讨到什么好处。

季夜行笑了笑:“那什么,不说这个了,他可是我哥哥,你可要好好照顾他。”

边龄正想要说什么,季夜行就满脸认真道:“就把他关在小黑屋子里不给吃的不给喝的就可以了,没事的,他能活下来的,我哥很坚强哦。”

边龄冷笑一声:“你果真是故意的。”

果真知道季秉烛怕黑这一点,所以才故意将他放在漆黑的箱子里送过来。

季夜行笑吟吟道:“对的呀,我就是故意的,就是很好玩嘛,他之前每次怕黑的时候都恨不得缩到桌子底下去,你可以试试看,他吓成那副德行的样子真的很好玩。”

就算知道此时的季夜行是阵法现出来的,边龄还是怒不可遏一掌挥了过去,厉声道:“你!来!”

季夜行道:“打不着打不着,我就不过去。”

边龄:“……”

季夜行看着边龄越来越难看的脸色,为了之后的大计觉得还是不要完全惹怒他比较好,他笑了笑,生硬地转移了话题:“对了啊,我突然想起来了,你可要尽快把阿鸦给放出来啊。”

边龄正气得半死,没搭理他。

季夜行道:“我在讲真的,我这个哥哥他离了阿鸦可真的活不下去的,超过一个月他可能就要自杀了。”

边龄眸光一闪,冷声道:“你什么意思?”

季夜行笑嘻嘻道:“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咯,你赶快放出来就好了,不和你说,我还要去喝酒呢。”

他话音刚落,旁边传来曲容沉稳的声音:“君上,你那边找到回一叶的路了没?这荒郊野岭的,你怕是又走错了方向吧。”

季夜行:“……”

边龄:“……”

季夜行怒道:“闭嘴!”

阵法戛然而止。

边龄眼神阴森地看着季夜行消失的地方,心中已经有了几百个将季夜行碎尸万段的想法。

大概是被他身上杀意影响,一直安安静静待在他怀里的季秉烛突然抖了抖,昏昏沉沉地在他胸口蹭了蹭,喃喃道:“阿龄……的气息……”

边龄呼吸一顿,再大的怒火也被他抛一边去了,他弯腰将季秉烛打横抱了起来,朝着新停道:“不要扰我。”

新停:“是。”

跪在地上的一叶城人和引路人在边龄离开之后才敢大口呼吸,一摸脸上全部都是冷汗,着实被吓得不轻。

季秉烛的身体轻若无骨,边龄都有些害怕自己用大一点力气会把他勒死在自己怀里,他抱着季秉烛一路到了后殿,一脚踢开了门,衣袂翻飞冲了进去。

季秉烛不知道是不是身体得到舒展,终于不再紧皱眉头,他长长的羽睫垂下,挡住满是水光的眼睛,就这么一会功夫已经再次沉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