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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我没醉。”

尽管我想尽办法,但是我从老人的嘴里再也掏不出什么东西来了。最后,我跟他们分别握了手,付了账,给了乔久不少小费,走回学校。

有一件事很清楚:莱弗里尔、米特福德和我本人一脉相承,但是三十年代是谁,名字我还不知道,可谓源远流长。我觉得自己又有了盼头。现在无论他们在没有大幕的剧场里准备的是什么东西,我都有勇气去面对了。

当天晚上我回到村子里,沿着用大卵石铺成的狭窄街道走向村子后部。一路上房屋拥挤,房子的外墙都刷了白灰。我有时走进农民的院落,有时穿过有杏树遮阴的小块方地。地上落满了品红色的叶子花,在阳光下像燃烧的火焰,在黄昏的阴影里闪耀着光芒。这是村里的要塞区,一个非常美丽的要塞,底下六点钟的大海湛蓝有如蓝茉莉,上面是金绿色松树覆盖的群山。坐在农舍门口的人们不断跟我打招呼,孩子们免不了聚拢过来。如果我看他们一眼,挥手让他们离去,他们便往后退,咯咯咯笑个不停。到了教堂门口,我迈步跨了进去。我要向大家证明,我到这个地方来是有正当理由的。教堂里很昏暗,到处弥漫着供香的烟雾。一排雕像犹如熏黑的金色背景下的灰暗剪影,瞪大眼睛俯视着我,他们似乎知道,在他们暗室般的拜占庭世界中,我是一个外国人。

五分钟后,我走出教堂。令人宽慰的是,孩子们已经散去。我可以沿着小巷走到教堂的右侧,它的一边是半圆形拱顶的圆柱,另一边是八九英尺高的墙。小巷拐了弯后,高墙一直朝前绵延。高墙中间有一个拱形门,拱顶石上刻有一八二三年的字样,再往上一些的地方,过去曾经有过一个盾形纹章。我猜想,里面的房子一定是独立战争中的一个海盗“将军”盖的。两扇大门的右边有一个狭窄的小门,门上有一个狭长的口子,可以把信塞进去。在它的上方是一块旧金属片,黑底白字印着名字“赫尔墨斯·安贝拉斯”。左边,教堂背后的地面向下倾斜。从那一边根本不可能看到墙内的情形。我走到小门前,轻轻推了推,想把它打开,可是门上了锁。岛民诚实是出了名的,大家不知道什么是贼。在弗雷泽斯的其他地方,我还从未见过外门锁得那么严实的。

石头小巷在两幢农舍之间大坡度地向下倾斜。右边农舍的屋顶比赫尔墨斯宅院的围墙还低。到了底下,一条横巷把我带到了另一边,那里的地面更加陡峭下斜,我还没有走到墙基跟前,抬头一看,直立的石壁足有十英尺高。宅第及其这一面的花园围墙和石壁表面连成一片。看得出,宅第其实并不很大,但是用农村的标准来衡量,一个赶驴的住这样的房子未免太气派了。

楼下有两个窗户,楼上有三个,全都关上了百叶窗。它们仍然沐浴在夕阳的余晖之中,从村子西边和通往阿戈利斯大陆的海峡往这儿看,景色一定很壮观。这是朱莉所熟悉的景色吗?我觉得自己像是布隆代尔[77]站在狮心王理查一世的窗下,但却不能用歌声传递信息。底下的一个小广场上,我看见两三个妇女颇有兴致地注视着我。我一边挥手一边继续前行,仿佛我向上张望纯属无谓的好奇。我来到另一条横巷,顺着它往上爬,又回到了圣伊莱亚斯教堂外面的出发点。在路人眼里,这幢房子简直固若金汤。

后来,到了费城旅馆面前,我又回头张望。目光越过杂乱无章的屋顶,看到教堂和它右边的宅第,五个窗户似乎向外凝视。

它们目空一切,但未免盲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