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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里只留下我和押送我来的三名卫兵。他们等了一分钟、两分钟。亚当给我一支香烟。我吸烟,情绪说不清是愤怒还是轻松,一方面觉得应该对他们及其种种恶行严加痛斥,另一方面又觉得自己的选择是正确的,为自己保住了尊严。我的烟快抽完的时候,亚当看了一下手表,然后望着我。

“现在……”

他指向仍挂在宝座扶手上的手铐。

“瞧。结束了。不必再铐在宝座上了。”我站起来,但是我的双臂马上又被抓住了。我深深吸了一口气。亚当耸肩。

“请。”

我让他把我和两名卫兵铐在一起。他拿着塞口物走过来。这太过分了,我开始挣扎,但是他们猛地一下又把我拉回到宝座上。我没有选择的余地,只好屈从。他把塞口物套在我头上,这一次没有用胶带粘。他们给我戴上面具,把我押走。我们走过拱门,但是出了房间之后向右转,不是向左转,我们走的不是来的时候那一条路。向前二三十步,然后下五级台阶,进入另一个大房间或者地下蓄水罐。

我被使劲往后拉,他们摆弄着手铐。我的左臂突然被往上举,只听咔嚓一声,一阵冰冷的恐惧袭来,我意识到他们又干了什么。我被牢牢地系在了鞭刑框上,我开始拼命挣扎。我用脚踢,用膝盖撞击,使劲扭那个手腕还和我铐在一起的人。他们完全可以随心所欲地打我,他们有三个人,而且我还看不见,力量对比显得十分可笑。但他们的动作还特别轻,一定是有人命令他们不许伤害我。最后,他们用力把我另一只手臂也举起来,系在另一只铁环上。面具被扯了下来。

是一个很长的窄房间,又是一个地下蓄水罐,但是拱顶没有那么高。大约八十英尺长,二十英尺宽。中间挂一张白色电影银幕,和布拉尼用过的一样。房间四分之三处,有两块黑色幕布把房间隔断,末端的墙只能从幕布顶上隐约见到。这是穆察教堂的放大,有圣像屏帏。我被固定在鞭刑框上,鞭刑框靠在墙上。在我前方稍偏右,有一台小型电影放映机,上面有一卷十六毫米影片。屋里的光线是从左边我能看见的门口射进来的。

三个黑衣卫士时间抓得挺紧。他们走到放映机旁,把它打开,检查影片安放正确无误后便开始放映。银幕上开始出现白底黑轮,仿佛它是一家电影公司的徽记。有人调整了一下镜头焦距。亚当回来站在前面我踢不到的地方。他开口说:

“这是最后的解毒。”

我知道,他们先迫使我“饶恕”,然后让我接受这最后的羞辱:象征意义上的鞭打,如果不是真打。

我还是摸不到底。

陪伴我的只有放映机的嗡嗡声和幕布后面的东西。徽记逐渐消失,出现字幕。

波利穆斯电影制片厂

推出

银幕空白。接着:

可耻的真相

黑轮接着:

神话式妓女

十号

空白。

你将记得她的名字叫

伊西斯

阿斯塔蒂

迦梨

长时间的空白。接着:

她就是迷人的

“莉莉·蒙哥马利”

有一个简短的镜头显示莉莉跪在一个男人后面。我还没有完全看清楚那男人就是我自己,镜头已经过去了。一定是那一天她在朗诵《暴风雨》台词的时候,康奇斯用摄远镜头拍下来的。我还记得,她曾经提醒过我,他用的正是这种摄影机。

她就是令人难忘的性感女郎

“朱莉·福尔摩斯”

又是一个简短的镜头:我站在明媚的阳光下吻她。同一天,在波塞冬雕像旁。

她就是博学而勇敢的

“瓦尼沙·马克斯韦尔”

这一次出来的是一个定格画面。她坐在一张桌子后面,是一张实验室的桌子,桌上放满了论文。一架子的试管。一台显微镜。俨然一个居里夫人。

现在是她最伟大的角色

黑轮重新出现。

她自己!

空白影片。

接着是一个淡入镜头:戴豺头假面具的乔沿着小径奔向布拉尼的别墅。他像个阳光下的魔鬼,径直冲进摄影机镜头,把镜头挡住了。

联袂主演

密西西比的怪物

空白。

乔·哈里森

黑轮再现。

扮演他自己。

一个装饰过分的方框,里面写着:

堕落的年轻贵族简小姐

在旅馆房间里。

我将看到一部黄色影片。

放映开始:一间寝室,爱德华时代风格,设备豪华,装饰考究。莉莉出场,着晨衣,秀发披肩。里面是黑色紧身胸衣,外面是宽松的晨衣,搭配荒唐。她在一张椅子旁边停下来调整袜子,搞显露大腿的老一套,同时特写镜头也让她显示了一下手腕上的伤疤。她突然向门口看了一眼,喊了一声。一个侍从用盘子端着一封信走进来。她取了信,侍从退出。她打开信,嗤笑,把它扔在一边。摄影机拍出信落在地板上的特写。

影片的质量很差很不稳定,声画不同步,颇像早期的默片。又是一个加框的标题,忽隐忽现。

“……现在我对你性变态的可怕真相已经了如指掌,

我们之间的一切都结束了。我仍然是你讨厌的丈夫,

但时间不会长了……德·韦尔勋爵!”

又一个新镜头。莉莉躺在床上,摄影机对着她俯拍。晨衣已经脱去。只剩下紧身胸衣和网眼袜。她浓妆艳抹,搽口红涂睫毛膏,一副冷艳荡妇神态,但是视觉效果和文字说明相去不远:像多数淫秽影片一样——我认为本片是有意安排的——距可笑仅一步之遥。

一切都将以玩笑告终,一个并不高雅的玩笑,但毕竟是个玩笑。

她欲火中烧,热切地期待着墨黑搭档的到来,以成就

说不出口的罪恶勾当。

又回到原来的镜头。她突然坐起来,朝法国妓院铜床上斜睨一眼。有其他人进来了。

轻歌舞剧演员

黑色公牛出场。

门敞开的镜头。进来的是乔,紧身裤紧得近乎滑稽,上身穿着宽袖白上衣。看上去更像一个黑斗牛士,而不像黑色公牛。他关上门,两眼色眯眯的。

他们只懂一种语言。

影片转向下流。有一个她跑上前去迎接他的镜头。他向前迈出一步,紧紧抓住她的双臂,他们立即狂吻起来。他迫使她回到床边,他们一起倒将下去。她翻过来爬到他身上,吻他的脸,吻他的颈。

一个黑小子和一个白女人。

她身穿黑色内衣靠墙而立。乔跪在她面前,上身赤裸,张开双手,隔着紧身胸衣摸到她的乳房。她抱住他的头,往自己身上贴。

为此,她失去了心爱的丈夫、可爱的

孩子、朋友、亲戚、宗教、一切。

接着出来一个五秒钟的恋物插曲。他躺在地板上。一条裸腿的近镜头,脚上穿高跟黑皮鞋,放在他的肚子上。他用手抚摸它。我开始猜想。要换成任何一个白女人的腿,或是任何一个黑男人的肚子和手,都是轻而易举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