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0 奇怪的友谊(第2/11页)

米利转向了北方,不再说话。

荒芜的旷野上渐渐开始出现一些小村庄。黎明之下,一栋栋房子就好像是从地底冒出来似的,逐渐连成一片居民区,乍一看外表都一样。

“你难道不是应该向左转吗?”阿加莎问。

“您这是打算连怎么回家的路都要指点我吗?”

“当然不是啦。”阿加莎低声说道,看起来有点难为情的样子。

“据我所知,住在这里的毕竟是我而不是您啊。”

“你曾经告诉我说住在特苏基附近,而我记得那好像是在西北面啊。”

“我可完全没印象曾经跟您说过这个,尽管您所说的的确没错。”

“你跟我说过,不是在今天,但我记得很清楚。这我也编不出来啊。”阿加莎强调着,“找回童年时曾经住过的房子,这原本应该是一件很令人高兴的事,你为什么看起来这么烦躁啊?”

“因为我们原本应该一直开往边境,为您的未来考虑考虑,而不是来这里‘挖掘’我的过去。”

“当将来我们分开以后,我会经常想到你的。几天的时间并不足以让我充分地认识你,所以,来这里看一看你童年待过的地方,我或许能够了解更多关于你的事情,这样一来,我也就会觉得我们俩好像是同案犯一样更加有默契了。”

“鉴于目前的情况,我不是很确定您刚才用‘同案犯’这个词是否恰当。况且,您的这套理论还真是挺奇怪的呢。那好,我们就去吧,这纯粹是为了让您高兴。不过,接下来……”

“……接下来,”阿加莎抢着说,“我们就去吃一顿全世界最美味的墨西哥玉米饼大餐,然后再去看你的母亲。”

“之后呢,您就让我一直把您送到墨西哥边境去吗?”

“之后嘛,咱们等着瞧。”阿加莎回答道。

米利转进了一条直通山顶的小路。她猛地踩了踩油门,阿加莎随即握紧了车门的把手。

“你这是怎么了?”

“快到了。我总是在这个地方加速,车轮会扬起一大片灰尘,飘得老高。这样的话,我妈妈隔得老远就能看到我回来了。现在嘛,这么做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不过,也就是一个习惯吧。”

阿加莎直勾勾地望着眼前这座轮廓正在逐渐变大的灰土色房子,她的眼眶里已经盈满了泪水,而她把这归咎于那该死的灰尘。

米利把奥兹莫比尔停好,然后下了车。

“我们到底进不进去啊?”她问自己的同伴。后者还待在原位上一动不动,也不说话,只是牢牢地盯着那蓝色的大门看。

“你不是说没带钥匙吗?难道不是应该先翻墙进去再过来给我开门吗?我这把老骨头恐怕很难通过哪个老鼠洞跑进去吧。”

米利耸了耸肩膀。她一只脚踩在了木头门框上借力一撑,手顺势就抓到了门楣,接着尽力伸长手臂,探向檐口的位置,然后又猛地一下跳回到地面上。

“看看这是什么!”她骄傲地展示着手中的一把钥匙说。

可是,阿加莎还是坐在她的座位上,一动不动。

“怎么回事?”米利不禁问道,“您的脸色好苍白,一点血色都没有。”

“没什么大不了的,就是有点累了。这一路上,你把我好一顿‘摇晃’。你先进去吧,我一会儿就来。再说了,你也希望在自己的家里面单独待待吧,哪怕就只有一会儿也好啊。”

“是您想要来看看我们家的房子。至于我嘛,闭上眼睛也能认得出这里的每一块地方,我可不是那么迫切地想要回到这里来。我们随时都可以打道回府啊,没有任何东西阻止我们……”

“到里面喝杯水,凉快凉快,那也是极好的。”阿加莎打断了她的话,“房间里面应该会比较凉爽吧。我感觉这炎热的鬼天气好像有点让我头昏眼花。快进去吧,等会儿缓过劲儿来,我就进去找你。”

“您确定没什么事吗?”

“我确定。我跟你保证,一切都很好。”

米利推开门走了进去。里面的家具和地板都蒙上了一层白色的灰尘。她走近壁炉拿起了摆在搁板上的一个相框。这是她在十二岁那一年生日的时候拍下的照片,母亲把她揽在怀中亲吻着她的面颊。这张照片是谁拍的呢?米利已经不记得了。她把相框放回到搁板上,然后转过身,却被吓了一大跳——阿加莎正站在门口看着她呢。

“您不进来吗?”

“我在等着你邀请我呢。”

“跟我来,我给您弄点喝的。”

阿加莎遵命了。

“我可以坐下来吗?”她一边问一边把桌旁两把椅子当中的一把拖了过来。

“赶紧坐下吧,您的脸色看起来真的很糟糕。”

米利打开壁橱,拿出了一个杯子,然后拧开了洗手池上方的水龙头。从管子里面淌出来的水都是土黄色的。

“还要再等一会儿。”她表示,“我可不想用这个毒死您。”

“我有的是时间。”阿加莎回答道,嗓音听起来苍白无力。

“等一下。”米利打开了另一个壁橱说,“我敢肯定装糖的罐子还是满满的。糖应该不会过期吧?”

“不,我想不会的。”

米利抓过放在搁板上的一个铁容器,递给了阿加莎。

“嚼一块糖吧,这会让您感觉好很多的。我外婆曾经讲过,这是对抗疲劳最有效的灵丹妙药。”

“好吧,既然是你外婆说的。”阿加莎叹了口气,从罐子里拿了一块糖放到了嘴里。

“您让我来这里是对的。我之前还有点怕,但现在,我的确很高兴能够回到这里。经过了这么多年,我都没想到会是这个样子。我还以为自己已经在费城开始了一段新的生活,但原来其实还是在这里,我才会有家的感觉。”

“这个地方就跟你一样。”阿加莎说。

“您瞧,我的‘药’起作用了。您又恢复了精神。”

“你当初是什么时候离开这里的?”

“在外婆逝世之后不久,我申请到了奖学金,就开着她的车上路了。”

“这个屋子在你妈妈死后一直锁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