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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小区,真琴与春久和斗真一起乘上电梯。突然,一个骑三轮车的男孩子和一个貌似是他妹妹的女孩子,赶在电梯门刚要关上时往电梯里钻。

“危险啊。”

真琴慌忙按下开门的按钮。看上去这对兄妹都在上幼儿园,男孩子就那么骑着三轮车进了电梯,女孩子也跟进来。

“就你们两个人出去玩了吗?不危险吗?”

看他们都安全进来后,真琴才松开按钮,电梯门缓缓关上了。

“还好啦。我们就在小区的院子里玩一下。”

男孩一边冷淡地回答,一边按下五楼的按键。电梯咯噔地颠了一下,开始上升。

“疼。”

斗真扭动了一下身子。真琴看过去,发现男孩骑着的黄色三轮车的前轮,狠狠地轧在斗真的脚上。

“喂,很疼啊!”

真琴拦住了想用另一只脚踹过去的斗真。

“可以把车轮挪开吗?”真琴提醒道。可男孩子装作没听见。

“哥哥……”

女孩子拍他的肩膀,男孩子却把她的手挣掉,说了句“烦死了”。女孩子哭了。

叮,老式电梯铃声响起,电梯停在了五层。男孩子若无其事地骑着三轮车倒车进了楼道。前轮滚过去后,斗真才把脚撤了出来。可这次,后轮又从春久的脚上碾过去。明显是故意的。女孩子边哭边跟着男孩子下了电梯。

“喂,道歉!”真琴怒吼道。

可电梯门就这么关上了,接着继续上升。

“没事吧?”

“嗯,没事。”

“可是太气人了。”

兄弟俩噘着嘴。

电梯到了兄弟俩住的六楼。走上露天楼道时,斗真叫道:“啊,鞋子脏了。”新运动鞋上全是泥。

“啊,真的……这是生日时妈妈给我买的。”哥哥也垂头丧气地说。

他们是单亲家庭,虽然还只是小学生,但真琴能感觉到他们一直护着母亲。

真琴蹲下,用手擦拭鞋子上的泥土。

“真遗憾啊。但估计洗洗就能洗掉的。”

“嗯……”

斗真还是满脸的不开心。

“饶了他吧,啊?”

真琴盯着斗真的脸,又摸了摸他的小脑袋,斗真才终于“嗯”了一声,脸上阴转晴了。

按下两兄弟家的门铃,妈妈出来了。

“哎呀。”

看见真琴站在门口,母亲很吃惊,脸都红了。

“真是的,我这副打扮就出来了。”她看着自己的一身运动服,惶恐地说,“谢谢您送他们俩回来,真是太感谢了。那个,如果您方便的话,就一起吃晚饭吧?虽然没什么好菜。”

“您别在意。发生了那种事,我只是觉得他们两人单独回家有些危险才送他们的。”

“那下次您一定来家里坐坐。我们家的两个孩子十分仰慕您呢,总是提起老师您的事。说您很帅。”

母亲的絮絮叨叨总算告一段落,真琴告辞后,离开两兄弟的家。确认玄关的门关好了,才从两兄弟家所在的六楼走楼梯下去。一层大概有十来户人家,真琴从楼道一头慢慢往另一头走。有小孩的家庭貌似挺多,好几户的玄关前放着滑板车、三轮车或玩沙子的玩具等。真琴一户户地确认,大概到了第八家,发现了那辆眼熟的三轮车。

黄色的三轮车。

真琴在这家门前驻足,侧耳倾听。隐约听到了男孩和女孩的声音。女孩子好像还在哭。

真琴确认了一下三轮车身上用马克笔写的名字。

三本木聪。

真琴望向楼道的天花板。没有监控摄像头。

“原来如此啊。”

真琴兀自点头。

突然,某个房间的门开了。一个女人两手拎着大口袋走出来,或许是要去扔垃圾。

“晚上好。”

真琴微笑着点头问好,女人也很自然地回礼,然后直接去坐电梯了。谁也不会对穿着校服的真琴起疑心。

在小区里转了一圈后,真琴很满意地踏上了回家的归程。这片地区零星有几处住宅楼和公寓。真琴走进了其中一栋较新的住宅楼。

“我回来了!”

刚推开自家门,就见母亲穿着拖鞋,从里边啪嗒啪嗒地走出来。

“回来啦,真琴。今天周日呢,累坏了吧。晚饭还没吃呢吧?”

“嗯。”

“我马上去热饭。”

真琴把护具放在玄关,脱下鞋子。放鞋的地方摆着一双大皮鞋。

“爸爸已经回来了吗?”

“刚刚回来的,你们一起吃吧?”

“好啊。”

真琴先回到自己的房间,脱下校服。身上微微有些汗味,想先去冲个澡,但又觉得洗澡前得吃点东西垫垫肚子。真琴换好衣服来到餐厅,坐在边吃饭边看电视的爸爸面前。米饭和味噌汤已经盛好了,桌上还摆着好多菜。

“我开动了。”

真琴狼吞虎咽地吃起来。父亲边看着综艺节目发笑,边询问诸多关于学校和剑道的事。真琴也边看电视,边随口回答。

“啊,这辆车好酷,爸爸也换个车嘛。”真琴看着广告说。

“接下来还要供某人去上大学,所以换不起啦。”

“银色斯巴鲁太老气了,而且已经跑了十年了吧。”

“那还真对不住你喽。”

“还是SUV最好!”

这时妈妈端茶过来了。

“你们声音都小点啊。电视声音也太大了。”

怕声音传到隔壁,母亲用遥控器调低音量。然后直接坐在饭桌前,加入了关于汽车的话题。很平常的、全家其乐融融的场景。

综艺节目结束后是体育新闻。

“今早五点半左右,东京都蓝出市发现四岁男童尸体,该案件中——”

广播员平淡的念稿声在餐厅回响。母亲马上拿起遥控器,把电视关了。

“这种事,真让人难受得不忍看。”

母亲长长地叹了口气。

“真是的啊……”

善良的母亲和父亲都一脸悲痛。

“我吃饱了。去泡个澡。”

真琴离开餐桌,走向浴室。泡在澡盆里,训练的疲惫逐渐缓解。胳膊和肩膀上被后辈用竹刀打出的瘀青,经过几天已变成黄色。在这些伤痕之中有一处新的红色伤痕,在上臂处。

那是对方被勒紧脖子时,在反抗中狠命踢出的伤痕。

明明还是个幼儿,力气却那么大。

“真琴?”

浴室的磨砂玻璃上映出了母亲的身影。

“啊?干吗?”

“洗发液没了吧?”

“啊,不知道,我还没用呢。”

“好像没了,我把新的放在这儿了。”

“知道了。”

母亲的身影消失了。真琴从澡盆里出来,拿过新的洗发液,边哼歌边清洗头发和身体,洗了很久。从浴室出来时,餐厅的灯已经关了,家里一片安静。都睡了吧。这是普通市民的生活,单纯而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