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第2/2页)

一个收馂余的奴才,跟狼似的,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本事大。恪王府费那么多心思,就养出这等货色。莽汉不禁生了羡慕,恪王府的日子比龙卫窟好混多了,就不知伙食和贴补如何?

因着昨日慈宁宫下达到奉安国公府的那道懿旨,今日早朝又是一番言斗。

“君臣之别,不容逾越。奉安老国公逐主出族属犯上之罪,还请皇上明断。”

“皇上,太后乃是一国之母,母仪天下。现奉安老国公逐女出族之事在外已传得沸沸扬扬,还请皇上给天下一个交代,安民心。”

镇国公唐嵕乐了:“奉安老国公已逝去多年,你们让皇上怎么断?掘了坟,拉出来再斩个首,太后同意吗?”同意了,就是不孝子女,不堪为一国之母了,“再者老夫支着两耳听到现在,你们一个个的都只揪着除族之事,怎么都没问问太后是因何被除族?”

“呵呵,”奉安国公抱着玉笏冷笑:“不敢问,他们也不敢听。”

“无论是因何,君臣之别不可乱?”

奉安国公扭头看向都察院的那两个老倔驴,后回首持玉笏拱手向上:“皇上,奉安国公府正是因为忠君才将太后除族。”

这话什么意思?能站在这的都奸得很,怎会听不出其中意,太后有不忠之嫌?

大殿之中噤若寒蝉,无人再敢出言。

昨儿姜苁灵给太后诊断后,李安好为保太后能静心休养便严词敲打了慈宁宫的宫人,后又有被吓坏了的鲁宁看着,今儿前朝的风全被挡在慈宁宫的围墙外。

太后也是真怕了,没人传信儿,她也不过问,安心服药汤养病。

出了七月,少了夏日的燥热,早晚凉更为明显。八月初八,皇帝以夫妻之名赐下和合如意一柄予奉安国公府陈氏元若做嫁妆,到此京中有头有脸的人家才敢肯定,皇帝和太后不合。

八月初十,镇国公嫡幼子唐逸清迎娶奉安国公幼女陈氏元若。

上无星辰,漫天积云,夜黑洞洞的。唐五抱着腿软的娇妻自澡房走出,嘴里念念咕咕的:“奉安国公府也是一门子的武将,怎么到了你这就全不见威武悍猛。”他才来了两回,怀里这位便两眼一翻晕了。

陈元若原还羞得脸通红,听他抱怨,双目一眨眼泪下来:“夫君是嫌妾身没用吗?”

唐五哑然,将人轻轻地放回床上,站在脚踏上双手抱臂瞅着他哭得正酣的媳妇:“陈小九,这窝里就两人,咱们能别装了吗?”她算计他,他还想哭呢。

让她再哭会,陈元若抽噎着:“你你是不是还惦记着温顺柔婉的钟家姑娘?”

这哪跟哪?唐五很冤:“钟家那位都已经嫁去江南了,”想当初两女争一夫的时候,她待他多温柔,私下里见面还让牵小手,这两厢一对比差别就出来了,“我是发现了,不管是公的还是母的都一个德性,得到了就不会再珍惜。”

相处了几个月,陈元若早发现唐五就是个色厉内荏的主。

见她没停,唐五干脆上床将人挤到床里:“既然还有劲儿,那我们再弄两回。”

听着虎狼之词,陈元若忙不迭地拽了喜被把自己裹成蚕蛹,唐五故意闹她,翻身压住:“这是谁家小娘子,怎么这么美?”抬手掰她的脸,做着怪样,“呀,这不是我家美娇娘吗……”

“哎呀,你好重啊,不要压着我啦。”

“小娘子好香,给爷亲一个。”

“你这是还没吃够教训。”

“陈小九,你这是承认算计我了?”

笑闹半会,房中渐渐没了声。夜半惊雷,蓦然大雨倾盆。

穿着宫装光着脚的女子,发髻散乱,慌忙奔跑在空荡荡的路道上。路道很熟悉,这是去往奉安国公府的路。跑……快跑,一次摔跌爬起,再跑又摔倒……

睡在里的人才有不安,唐五就睁开了眼睛,借着渗进帐中的烛光见陈小九额上尽是汗,热得两条好看的眉都拧成虫了还把被子裹得紧揪揪的,不由得撇嘴,伸手去拉被角。

一声吟咛,陈元若不知梦到什么,开始低泣。

听到低泣,唐五还以为她醒着,心里挺不得劲的,不再拉被子躺平两眼看着帐顶。耳边低泣声中满是绝望、悲伤,他抬手摸了下鼻子,指上还残留着她的香:“我知道你是因什么嫁给我的,你心里难受也是应当。”

他后院确实不干净,莺莺燕燕三十七个,还有两个孩子。其实他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会娶妻,镇国公府那样也不敢娶。

“我……我会对你好的。”

沉浸在梦里的陈元若终于跑回了奉安国公府,那里再没了昔日的荣盛,倒在府门前,没力气爬起,伸直了手去够被削成两半的敕造奉安国公府牌匾,想嘶吼痛哭,却只能默默流泪。

就在指尖触及牌匾时,一物徒然砸下,震得散落的瓦砾都移了位。不待看清,一柄闪着迫人寒芒的长.刀抵在了“那物”要害。陈元若慢慢抬首上望,双目猛然紧缩,是他?目光下意识地回落定在挣扎欲要起身的“那物”上。

“你要是不喜欢见着我,再过五日,我就要远行去北……”

“啊……”

陈元若挣脱梦境,一拗坐起,两眼珠子暴凸,急喘着气。她又又做噩梦了,这回和和过去的不一样。

被惊着的唐五到这会才发觉,陈小九是在做噩梦,瞧她那样定是吓得不轻。

“你新婚夜做噩梦?”

听到熟悉的声音,陈元若忽的扭头看向唐五,他……他,眼泪汹涌。

唐五吞咽了口口水,想靠近去抱她好好安抚,叫她别怕一切有他在,可观她那盯着自己的眼神,怎么觉得她噩梦里有他?

“你梦到我了,”是他把人吓成这样的?

汗顺着面颊下流,陈元若眼还大瞪着,眨都不眨一下。在刚刚的梦里,唐五穿着禁军统领的官服,手持圣祖赐予镇国公府的腾蛇长.刀拿下了一六尺高老者。她不认识那老者,但却识出了其手里的穿云枪。

穿云枪,是大靖建国时圣祖赐给齐国将军府杨家的。那……那老者是杨嵊,现今的西北军统帅齐国大将军——杨嵊。

“真梦到我了,”唐五尴尬了。

陈元若抽噎,哭出了声,姑母背后的靠山难道就是手握兵权的齐国将军府?那皇帝之所以诛杀奉安国公府九族,是不是因为西北军叛变?

泪如雨下,陈元若泣不成声。如果真是那般,那就不怪皇帝要诛杀奉安国公府九族了。西北军啊,近三十万大军,一旦叛变,两军对垒必定生灵涂炭,死伤无数。

即便皇帝赢了,他也定痛心不已,如何会容得与太后同出一族知情不报的奉安国公府?对,就是“知情不报”,皇帝以为的知情不报。不说皇帝,这事摆在谁头上,都不会放过奉安国公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