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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发现自己的内心里对佐久间萌发着近乎敬畏的情感而感到狼狈。佐久间根本谈不上什么学历,外表看起来像个笨拙的人。与之相反,见多识广、具有丰富经验的刑务所干部和饱经风霜的看守们,绞尽脑汁想尽所有对策试图阻止他越狱,他却出人意料地逃跑了。自从明治以来越狱成功的人不少,但从来没有人像佐久间这样具有周密的计划性和大胆的行动能力。

因抢劫致死罪被判无期徒刑,应该说是个悲剧,他生而为人的能力就全都集中在越狱上了。如果这种无与伦比的能力发挥在其他方面,肯定能做成其他更有意义的事。他也是一个悲剧性的人物。

龟冈打量着看守们,说道:“今天夜里在所里待命!事情已经过去了,再后悔也没用。”

看守们的泪水在眼眶里涌动,敬个礼便走出门外。

因纸张缺乏,报纸的晚报停发,第二天的早报上出现“佐久间第四次越狱蔑视监管割断地板”的标题。标题下面用很大的篇幅刊登着佐久间越狱和大规模搜索的报道,还刊登着佐久间的脸部照片和通向狱外的洞穴照片。

那天,龟冈还把看守们派出去四处寻找,但一无所获,搜查本部那里也没有收到佐久间被抓获的情况通报。

下午接到情报说,有人在前天上午7点左右,看见一名身穿带兜帽的黑色旧外套、赤脚穿着旧军鞋的四十岁左右男子,渡过雁木桥向东方走去。这份情报与昨天下午5点半左右在札幌神社附近穿着囚衣似的衣服、赤脚走路的男子联系起来,从囚衣、赤脚等特点来看,断定很可能是佐久间,此后偷了外套、军鞋,渡过雁木桥向东方走去。

于是,警察部将雁木桥东侧地区分成六个方向,组成不同的搜索队展开搜捕行动。同时,江别警察署也再次在野幌的原始森林里进行搜山。

佐久间的越狱令普通民众感到恐慌。佐久间身背抢劫致死罪,去年又在砂川町杀了人,估计他有再次作案杀人的危险。居民等太阳下山后都紧闭家门,没有人外出。但另外,居民中对以前竟然三次越狱、如今又成功逃脱的佐久间,出现了将他视为英雄的倾向。以粮食为主的生活必需品不容易搞到,美军掌握所有的权力,杀人、抢劫、强奸的事件层出不穷,警察却无能为力,只能隔岸观火。在黑暗的世态中,人们对佐久间以超越人类智慧的方法冲破牢笼的行为,怀有一种快感。

有关佐久间的传闻,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话题。这表示他们对一此事颇为关心。佐久间在岩见泽被抓获的传闻流传得像真事一样,甚至还传说佐久间在夕张街道被警察搜索队包围并击毙了。

到第二天也没有佐久间的消息,龟冈减少搜索的看守人数,恢复狱内执勤。担心让犯人们停止狱内劳动会引起犯人们的不满,从而导致不测事故的发生。

龟冈等待着警察部发来的发现报告,但始终没有音信,一星期后才知道搜查本部不得已已经对以前的搜索计划重新规划,进入打持久战的状态。

搜查本部布下大规模的警戒线进行彻底搜查,对无法抓获佐久间深感焦虑。在搜查本部内部,甚至对看守“1日凌晨12点55分确认佐久间正在睡觉”的陈述,有着极度怀疑的情绪。他们有人推测,佐久间会不会早在这之前就已经从监舍里逃脱,融入夜晚的黑暗里,从苗穗町跳上货运列车逃远了?

关于越狱时间的推算,龟冈也受到搜查本部的询问,他回答说看守没有撒谎。四名专职看守全都承认遭到佐久间的威胁,在他们的陈述中没有出现疑点。他相信佐久间的确是在凌晨2点半越狱逃走的。

他再次惊叹佐久间越狱后逃之夭夭的机警。从网走刑务所逃走时,发现他逃跑立即进行搜捕,但他已经销声匿迹。紧接着看守以及警察、警防队员布下天罗地网,甚至出动了军队,却连他个鬼影都没有找到。龟冈感到佐久间如同越狱一样对躲避搜捕也具备超凡的能力,估计恐怕已经无法找到并逮捕他了。不知不觉地,就连报纸的报道篇幅也一天天变小了。

这时,面向日本海的海岸上,大群鲱鱼蜂拥而至。鲱鱼为了产卵前呼后拥地挤向海岸,挤进固定网、刺网里。渔网很快就鼓起来,满载着鲱鱼的渔船驶向岸边卸货。鲱鱼被装箱运往车站堆到货运列车上。海岸边粗野的号子声此起彼伏,人们手脚麻利地忙碌着,增毛投宿点的犯人们也混在他们中间埋头苦干。

大海因不断涌来的鲱鱼改变了颜色,水面上泡沫喧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