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4 查克·巴斯(第2/36页)

我们上了我的卡车,朝白马路(1)开去,在警察局门前发现了弗农老师。

“我们谈谈吧,”波西娅冲着窗外嚷,“我们谈谈行吗?”

让我们意想不到的是,弗农老师走进了警察局。

波西娅跳下车跟着他,于是我把卡车停了下来。等我来到警察局里的时候,他们已经把弗农老师藏了起来,而波西娅正在和我的警察朋友,一个我经常在庄园酒吧里招待的人吵架。他叫乔恩·里弗斯。有一次我甚至把自己还是个瘾君子的时候得到的内幕告诉了他,帮他破了一起毒品的案子。乔恩和我的关系相当好。他欠了我几个人情,所以我非常庆幸今晚遇见的警察是他。

“你认识这个女人吗,查克?”乔恩问道。看我点头,他说:“让她冷静点儿。”随后穿过一道门,消失在那扇把等候室和警察局里的其他地方隔开的厚玻璃后面。

“弗农老师为什么会来找警察呢?”波西娅问。

“我不知道。”我回答。

20分钟后乔恩出来了:“弗农先生不想和你们任何一个人说话。如果你们两个现在就回家的话,他可以不起诉。”

“起诉?”波西娅嚷道,“起诉什么?”

“绑架、骚扰。而且你刚才确实在栈桥下面打了他,对吗?那就是人身侵犯。”乔恩说,“听着,回家去,让这个可怜的人一个人待会儿吧。他在后面哭哭啼啼,气都喘不上来了,明白吗?他有点儿精神崩溃了。听上去你们两个想做一件让他高兴的事情,可结果你们的贵宾却并不怎么高兴。这件事情已经够复杂的了,别再雪上加霜了。行吗?”

“不行!你这是胡说八道。”波西娅说。

乔恩看了我一眼,意思是说,相信我。

“谢了,乔恩,”我说,“我们现在就走。来吧,波西娅。”

他点点头,然后走开了。

“我不明白,”我带着波西娅走出警察局的时候,她摇着头,“这件事不应该是这样的啊,应该是很美妙的,这他妈的是怎么搞的?”

在我的卡车上,我说:“我们要回庄园吗?大家十有八九还在等着呢,而且一头雾水。”

“你就开车让我离开这鬼地方行吗?”波西娅说。

她的脸上毫无表情。

她的模样垂头丧气。

她看上去很不好。

我不知道还能怎么办,所以打电话告诉庄园的利萨,跟她解释说派对结束了之后,我开着车,带着波西娅离开了所有那些回答不了的问题,那些困惑不解的昔日同窗,还有那一张张人类正式成员卡片。大概一小时之后,我们不知怎的来到了海洋城的木板步道(2)上,漫无目的地走着,听着海浪拍岸,浑身发抖。

波西娅说:“这一切一定是有原因的。对吗?你觉得呢?”

“你指什么?”我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说不定今晚并不是弗农老师故事的结局,”她说,我能看见神采重新回到她的眼睛里,“说不定它只是我们的开始。”

“我们的?”

“我们的故事。”

“我们两个有故事?”我问道,或许稍微问得太急了一点儿。

她转过身来面对着我。

我正低头注视着她的眼睛,不敢相信她的情绪怎么变得这么快。

“我试一件事情行吗?”

“当然。”

“好,开始了。”

接着她把手绕到我的脖子后面,把我的脸朝她拉过去,我们接吻了。

舌吻——非常热烈——我不确定这么做是不是合适,甚至不确定这是不是个好主意,但波西娅没有给我时间考虑,因为现在她的双手在我的背后上上下下,仿佛要把我给吞下去,把我吸进她的身体里。

她抬头喘气的时候,我说:“出什么事了?”

“这是我们的开始,查克·巴斯。”

“我们的开始?”

“没错,绝对是,必须是。”她回答,然后我们手牵手地走着,我完全沉醉于波西娅·凯恩的惊喜和那冰冷刺骨、带着咸味的空气里。

最后我们来到一家便宜的汽车旅馆,离海滨大概四个路口,叫沙滩笛手。我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衣服就已散落在了房间里,接着波西娅和我就做爱了,第一次做爱。

我心里明白,我们不应该这样,这十有八九是为了疗伤才做的爱。她受了那么大的伤害,被她的英雄,弗农老师,给拒绝了——而回头想想的话,我也是——这个20多年来在我们的脑海当中代表着善的人,结果却,说得好听点儿是被这个世界打败了,说得难听点儿就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子。此刻我们两个身上就好像都有一个豁开的大洞,我们只是在设法把彼此填满,但做爱的事情发生得很快,让人忘乎所以,又美丽又悲伤又害怕,因为我知道对我来说这不只是做爱而已,它意义非凡。可是我不确定它对波西娅来说意味着什么,严格说来她还是有夫之妇,要是我没搞错的话。

在我高潮的时候,在我把自己完全注入她体内的时候,在那个极其兴奋的瞬间——射精是我现在所拥有的最接近一剂海洛因的东西——我忍不住说:“我爱你,波西娅·凯恩。我一直都爱着你。”之后立刻就反悔了,觉得自己像个傻瓜,就算是她低声应道“我希望你是我的好男人,查克·巴斯”的时候也一样。

她把头靠在我的胸口,我们差不多就这么躺在那儿——她呼吸着,我轻抚着她长长的棕色头发——直到我们都沉沉睡去。

早晨,我们洗澡,穿衣服,在木板道上散步,再次手牵着手,听着海浪拍岸,说着我们的生活都需要改变,却没有真正讨论细节。我们谁也没有提起弗农老师,虽然我不住地纳闷昨晚他是在哪儿过的,还有他最后会不会真的自杀,就像波西娅从纽约给我打电话的时候说他打算的那样。之前我没有告诉同学们我们聚在一起是因为弗农老师可能想自杀,这会儿我则尽力地不要去想,倘若发现弗农老师在我们那场不成功的派对之后真的动手自杀了的话,他们会说些什么。

“你觉得昨天晚上弗农老师从警察局出来之后,不会想要伤害自己吧,会吗?”我再也忍不住的时候,便开口问波西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