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历尽艰险 Part 05 Dangers Passed(第6/9页)

我肯定坐了有整整一个小时,但还是一动不动。只是呼气吸气,盯着地板。要是有摄影机跟拍我就好了,那恰恰是一个突然觉醒,清楚地明白了事实真相的女人的样子。事实真相是什么呢?我的谎言和夸张将导致一个母亲被关进精神病院。

我跪在地上。“上帝啊,请告诉我,”我说,“请告诉我该怎么办!”

我全身突然感到一种平静,也是过去一个月来一直保护着我的一种平静。我走到二十四小时便利店,把那份报告完整地复印了一份,还有背后的即时贴。然后趁没人起床,把原件又放回苏-琳的包里。

文件里所写的一切都不假,但并不完整。我决心要用自己的资料把这个故事讲完整。第二天早上,我跑回家里找了个遍,把关于那场泥石流和我“受伤”的所有邮件和便条都找了出来,然后花了一整天,按照时间顺序,和联调局那份档案中伯纳黛特的邮件排列好。我知道,这个更完整的故事能够证明伯纳黛特没病。

但证明了她没病又怎么样呢?艾尔吉和那个心理医生见面都说了些什么?他们有什么计划吗?

下午四点,我回到苏-琳家。林肯和亚历珊德拉去游泳队了。当然了,凯尔还是像行尸走肉一样在地下室玩电子游戏。我挡在电视机前,说:“凯尔,我想看看苏-琳的电邮,怎么看?”凯尔不太高兴地哼了一声,还是上楼了,打开一个柜子,搬了一台布满灰尘的电脑出来放到地上,主机、键盘和显示器都很大。凯尔在客房的床上安好,把调制解调器连接到主机的电话接口上。

电脑上安的还是很老的一版Windows,蓝绿的开机画面,感觉好像一股过去的冲击波,很奇异!凯尔看着我说:“你应该不想让她知道吧?”我回答说:“那再好不过了。”凯尔去了微软的网页,下了个远程控制别人电脑的程序。他把苏-琳的账号和密码发到了这个电脑的程序上。输入这个信息之后,他又输了一些用点隔开的数字。几分钟以后,苏-琳在微软的笔记本电脑上的画面就出现在我们面前的屏幕上。“她好像不在电脑前,”凯尔说,然后摩拳擦掌地又输入了一些东西,“她那边好像说今晚不在办公室。你应该有时间。”

我不知道是该拥抱他,还是该打他一巴掌。我两样都没做,给了他点钱,叫他到外面等着林肯和亚历珊德拉回来,带他俩去吃比萨。凯尔楼梯下到一半,我产生了更大胆的想法。“凯尔,”我叫住他,“你知道苏-琳是个行政吧?我们能不能,比如说,看看她老板的电脑?”“你是说比伊的爸爸?”“对,比伊的爸爸。”“那要看情况了,”他说,“她如果能进他的收件箱就行,我看看。”

沃伦啊,我没开玩笑,五分钟以后我已经在看艾尔吉·布朗奇的电脑了。凯尔查了查他的行程。“他现在在和弟弟吃晚饭。所以他应该至少有一个小时不在线的。”

我迅速地看了艾尔吉与苏-琳、他弟弟以及那个心理医生之间的电子邮件。发现第二天上午他们想进行一场干预会。我想把这些东西都打印出来,把我的资料填充完整。可是当时没有打印机。等大家都睡了(苏-琳没睡,她打电话来说,晚上不回家),凯尔开了两个Hotmail的账号,教我怎么“截屏”,然后把这些截屏图片从一个Hotmail账号发到另一个……之类的吧。反正我只知道成功了,就去便利店找了台电脑,全部打印了出来。

干预会要在尼尔加德医生的诊所进行。我可不想干扰联调局的调查。但我绝不允许伯纳黛特因为我撒的谎就被拽去精神病院。上午九点,我开车去牙医诊所。半路上,我突然凭着直觉,去了直门。

车道上停了一辆警车和苏-琳的斯巴鲁。我在旁边一条小路上停了车。就在当时,一辆熟悉的车开过去了。是伯纳黛特,还是戴着大墨镜。我一定要把这份报告交给她,但怎么才能不被警察看到呢?

对了,篱笆上那个洞!

我顺着旁边那条小路跑下去,从篱笆那儿穿过去,从光秃秃的山坡爬上去。(哎,真是不敢相信,黑莓藤竟然又开始长回来了。费了那么大劲儿,一点儿用都没有!)

到处都是黏糊糊的泥坑,我慢慢爬上去,一直到了伯纳黛特种的那些石楠边上。我抓住树枝,双手一使劲,跳到草坪上。房子那头站了个警察,背对着我。我蹑手蹑脚地从草坪走到房子旁边。我也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反正就是我和那个夹在裤腰上的大信封,对了,上帝也与我同在。

我像搞突袭一样,偷偷沿着房子背后的大楼梯走上去,来到后面的露台。大家都在客厅里,我听不到他们说话,但看他们的肢体语言,显然已经在全面展开干预了。接着,一个人影从客厅那边闪现过去,是伯纳黛特。我跑下楼梯,侧面有扇小小的窗户,大概三四米高的地方,里面亮起了灯(侧院直接面对陡峭的斜坡,所以从屋后面看,一楼就相当于好几层楼那么高了)。我蹲下身子,往那扇小窗跑去。

接着我被什么东西绊了一跤。真倒霉。啊,不过是把梯子,就在侧院地上放着呢,感觉好像上帝亲手放在那儿的。从那一刻起,我就觉得自己是个战无不胜的英雄了。我知道,上帝在罩着我呢。我拿起梯子,抵在墙上,然后毫不犹豫地爬上去,敲了敲窗户。

“伯纳黛特,”我小声喊道,“伯纳黛特。”

窗户开了。露出伯纳黛特目瞪口呆的脸。“奥黛丽?”

“快走!”

“但是——”两害相权,她当然不知道怎么选择了,是跟我这个死对头走,还是被关进疯人院呢?

“快!”我下了梯子,伯纳黛特也跟着我,不过先记得把窗户关上了。

“去我家吧!”我说。她又犹豫了。

“你为什么帮我?”她问。

“因为我是个基督徒。”

对讲机的声音传来:“凯文,有情况吗?”

伯纳黛特和我从草坪上溜走了,还拖着梯子。

我们从泥糊糊的山坡上一路滑下去,进了我们家的后院。正在弄地板的人看着浑身是泥的两个人从门口摇摇晃晃地进了门,大吃一惊。我让那些人先收工回家。

我把那份完整的档案交给伯纳黛特,里面还有凯尔在网上搜到的一篇不久前才发表的文章,写的是伯纳黛特的建筑师生涯。“你早该跟我说你获过‘麦克阿瑟天才奖’的,”我说,“要是知道你竟然是这么个天才,我可能就没那么‘烦人精’了。”

我让伯纳黛特坐在桌边休息一下,然后冲了个澡,给她泡了茶。她面无表情地看着档案,眉头紧皱。整个过程中只开口说了一句话:“我应该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