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终的节日活动(第2/4页)

但是,当梅尔科突然前往巴伊亚市,然后又和出发时一样一人回到伊列乌斯市的时候,只见他脸色阴沉,好像一下子衰老了十岁,真相终于大白了。玛尔维娜利用放假时学生们纷纷回家、学校里一片混乱的机会,神不知鬼不觉地出逃了。梅尔科去找了警察,但玛尔维娜不在巴伊亚市。梅尔科又和里约联系,结果也没有找到玛尔维娜。于是大家都认为,她准是找负责勘测港湾口的工程师罗穆洛·维埃拉同居去了,因为没有任何其他原因可以解释她为什么要出逃。这一下老处女们又有了话题可以眉飞色舞地议论了。甚至连若奥·富尔仁西奥也曾这样想过。里约警方把这位工程师找去,查清此人对玛尔维娜的情况确实一无所知,因为自他从伊列乌斯返回里约以后就再也没听到过这位姑娘的任何消息,若奥·富尔仁西奥在得知这一情况之后才开始高兴起来。工程师真的不知道并且也不想知道玛尔维娜的事,于是姑娘的出逃就成了谁也无法理解的奥秘,他们预言不久她就会感到后悔,就会重返家园的。

若奥·富尔仁西奥不相信玛尔维娜还会回来,他遗憾地说:

“我肯定她是不会回来的。她要远走高飞,她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

过了很多月以后,直到第二年可可收获的季节,才传来消息说玛尔维娜在圣保罗市,白天在一个办事处工作,晚上就去学习,是单身一个人过日子。于是玛尔维娜母亲的心头重新燃起了希望。她从未出过远门,梅尔科对她的话一向是连听都不去听的:

“我没有什么女儿了!”

这些都是很久以后才发生的事情了,而在那年的年底,玛尔维娜的出逃则是一大丑闻,是人们常常提到的坏典型,它证实了马乌里西奥律师在提前进行的竞选活动中所发表的激烈的演说是不无道理的。

选举将于第二年的五月进行,但是,马乌里西奥律师早已开始利用一切机会四处游说了。他向人们大声地疾呼,要恢复伊列乌斯已经失去的体面与尊严。然而,看来只有为数不多的人准备这样做,新的习俗已经遍及到各个领域,就连家庭内部也是如此,特别是到了年底,随着在外读书的学生们纷纷回乡度假,这个情况就更加严重了。所有的学生都站到了上尉这一边,他们甚至在纳西布的酒店举行了一次晚宴来招待上尉。科里奥拉诺上校是拉米罗·巴斯托斯忠实的追随者之一,但是他的儿子埃斯特旺·里贝罗——一个法律系三年级的大学生——却在宴会的祝酒词里把上尉称之为“会把伊列乌斯从落后、愚昧和穷乡僻壤的习俗中解放出来的未来的市长,一位致力于进步事业并将使文明之光照亮这个可可之城的候选人”。更糟糕的还是阿曼西奥·莱阿尔的儿子,他总是跟他的父亲唱对台戏,时常当面与他争论不休:

“爸爸,你应该明白,你们已经无能为力了。拉米罗代表了过去,蒙迪尼奥·法尔康则代表着未来。”阿曼西奥上校的儿子在圣保罗市土木工程学院读书,张口就是公路、机械和进步。“你跟拉米罗站在一起是有道理的,这是出于感情上的原因,我尊重这一点。可我不能跟着他走,你也应该理解我。”他总是和疏通港湾口的工程师和技术人员混在一起,穿上潜水衣,下到航道深处。

阿曼西奥认真地听着儿子的讲话,提出各种理由来反驳他,但终于还是被儿子说服了。他的儿子是位高材生,考试成绩总是优秀的,上校为自己能有这么一个儿子感到十分骄傲:

“谁知道呢,你说的也许有道理,现在确实跟从前不一样了。只是我一开始就是跟拉米罗在一起的,那时候你还没有出生呢。我们一起冒过风险,当时我还年轻,他已经是位大人物了。我们一起流过血,一起发的迹,我不能在这个时候离开他。他已经快要入土了,心情很不舒畅。”

“你是有道理的,我也是有道理的。我喜欢我的拉米罗教父,但是如果让我投票,我是不会跟他站在一起的。”

每天清晨,当阿曼西奥刚要离开家去鱼市柜台边与熟人们聊天的时候,他的儿子贝尔托也正好在玩了一通宵之后回到家里来。于是他们就一起聊上一会儿天,对阿曼西奥来说,这是个幸福的时候。他的这个大儿子在学校里读书是很用功的,这使他感到非常得意。他常常借这种机会告诫儿子:

“你在跟弗洛仁西奥的女人鬼混。”弗洛仁西奥是位上了年纪的上校,他在巴伊亚市和一对叙利亚人夫妇的年轻女儿结了婚,很多人都看上了这位情火正旺的上校太太。“你一到夜里就从后门溜进他们家去。

伊列乌斯市夜总会有那么多女人,还不能满足你吗?你为什么要跟有夫之妇搞在一起,弗洛仁西奥生下来可不是光会吃醋的,要是让他知道了……我可不想派个雅贡索跟在你后面给你当保镖。贝尔托,你别这样干了,你让我心里很不安啊。”阿曼西奥心里美滋滋的,他这个儿子真有两下子,让这个可怜的弗洛仁西奥当了乌龟。

“爸爸,这不是我的过错。她对我是那么钟情,我又不是个木头人。不过请你放心,她马上就要到巴伊亚市去过年了。爸爸,在伊列乌斯,非要把欺骗丈夫的女人杀死不可,这种陋俗到什么时候才能破除呢?我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地方!才凌晨四点钟,我就不得不从情人家里悄悄地溜出来了,因为沿街的所有窗子马上就会打开,偷偷地看着你。”

阿曼西奥·莱阿尔用他那只好眼注视着自己的儿子,心里充满了温情:

“这么一个反对派……”

阿曼西奥每天都必然要去看看拉米罗。老拉米罗在家里指挥着竞选活动,他依靠的就是阿曼西奥、梅尔科、科里奥拉诺和其他为数不多的几个人。阿尔弗雷多利用众议院的休假日去走访内地的各个村镇,与那里的选民们见面。托尼科是个无用之辈,他光想着女人。阿曼西奥常来听拉米罗讲话,告诉他一些令人振奋的消息,有时候甚至不惜用谎言来欺骗他。阿曼西奥明白,竞选已经输定了,要想继续维持政权,拉米罗只能依赖州政府不承认反对派在竞选中所取得的胜利。拉米罗对这种话根本听不进去,他认为自己的权势是不可动摇的,他说人民和他站在一起,并以纳西布的女人为例来证明这一点,正是她半夜三更跑来,冒着和全市人作对的危险,挽救了他们以及梅尔科的名声,使他们不至于当众出庭,没有卷入到谋害阿里斯托特莱斯一案的诉讼中去。如果黑人法贡德斯被雅贡索们抓获,这种情况是必然会发生的,而且法院会毫无道理地专门指定一名检察官来审理这一案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