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终的节日活动(第3/4页)

“不过我认为,这个黑人就是死也不会把我们说出来的。这个家伙表现很不错,可惜那一枪没有打准。”

阿里斯托特莱斯的枪伤已经痊愈,出院时他比从前反而更胖了。这位颇有影响的市长宣布,伊塔布纳市将一致投票支持蒙迪尼奥·法尔康竞选。他前往州府巴伊亚市,会见了记者,州长也没有办法制止法院干预这起凶杀案。蒙迪尼奥动员了里约的许多朋友为这件事奔走,这起凶杀案在首都引起了强烈的反响。一名反对派的议员在联邦众议院发表演说,谈到了可可产区土匪横行的年代业已重新开始的严重事态。事情虽然闹得满城风雨,却没有什么结果,因为这个案子很棘手,凶手不明,传说是一个名叫法贡德斯的黑人干的,他和一个叫克莱门特的人在梅尔科·塔瓦雷斯的庄园里包工垦荒,可是证据何在?怎么证明拉米罗、阿曼西奥和梅尔科参与了这件事呢?虽然指定了专门的检察官,这件案子最终还是要不了了之,存入档案的。

“一帮无赖……”谈到这些法官时,拉米罗愤愤地说道。

那些人不是想要免去伊列乌斯市警察局局长的职务吗?必须派阿尔弗雷多到巴伊亚市去,以便要求这位局长继续留任。这倒不是因为这个局长有多大用场,此人不过是个懦夫、胆小鬼,对雅贡索们怕得要死,甚至被伊塔布纳市市政府的一个年轻秘书吓得落荒而逃。不过,如果把这位中尉免职,名声扫地的将是拉米罗·巴斯托斯。

拉米罗正在和阿曼西奥、托尼科以及梅尔科谈话,这是拉米罗精神振作和真正还活着的时刻,因为现在他白天也要有一部分时间需要卧床静养。他已经瘦得皮包骨头了,只有在谈论起政治的时候,一双眼睛还炯炯有神。德莫斯特内斯大夫每天都来看他几次,不时地给他听听心脏和量量脉搏。

然而,尽管医生禁止他出门,一天夜里他还是离开家去参加多斯·雷伊斯姊妹的圣诞节马棚展出仪式。这是不能不去的,全城的人有谁不去参加呢?多斯·雷伊斯姊妹的家里挤满了人,简直是水泄不通。

在马棚布置工作的最后阶段,加布里埃拉也跑去给金基娜和弗洛尔济妮娅帮忙。她把相片剪下来,贴在硬纸板上,还帮助做了不少纸花。在纳西布的叔叔家里,加布里埃拉找到了一些叙利亚的杂志,于是,在这间充满了民主气息的马棚里,又出现了一些东方的穆斯林教徒、阿訇和苏丹,这使若奥·富尔仁西奥、尼奥加洛和鞋匠费利佩感到十分高兴。若阿金用薄纸板制作了几架水上飞机,悬挂在马棚的房顶上,这是那一年的新展品。为了保持中立立场(这个圣诞节马棚以及纳西布的酒店和商会是这次竞选中仅剩的继续保持中立的活动场所),金基娜邀请博士讲话,弗洛尔济妮娅则邀请马乌里西奥律师发表演说。

博士和马乌里西奥律师都对这对头发已经银白的老处女大加赞扬。上尉小声地要求这一对姊妹投他的票,并答应她们说,如果他当选为市长,政府将会在财政上给她们的圣诞节马棚以资助。不少人远道前来观看这间布置得十分宏伟的圣诞节马棚:伊塔布纳市的,皮兰吉的,阿瓜普雷塔的,甚至还有伊塔皮拉的。有些是全家出动,一起赶来的。维拉太太和安热拉太太来自伊塔皮拉,她们鼓着掌,心醉神迷地赞叹道:

“简直是太棒了!”

不单是这间传统的圣诞节马棚的声誉已经传到了远方的城市,加布里埃拉烹调技术高超的声誉同样也传到了那里。房间里人挤得满满的,堂娜维拉一直到把加布里埃拉拖到一个角落里,问过她酱汁的配方以及做菜的详细过程之后,才放心地去休息了一会儿。纳西布的姐姐和姐夫也从阿瓜普雷塔赶来了,加布里埃拉是从堂娜阿尔明达那里知道这件事的,因为这两个人没有到纳西布家里去。在多斯·雷伊斯姊妹的圣诞节马棚展出的第一天,纳西布的姐姐厌恶地打量着她的这位卑贱的弟媳妇。加布里埃拉手足无措地坐在一把椅子上,胆怯地朝着这位太太傻笑,萨阿德·德·卡斯特罗太太则十分傲慢地把脊背转向了加布里埃拉。加布里埃拉非常伤心,这倒不是由于这位农艺师的太太看不起她,因为堂娜维拉过来很快就说了赞扬加布里埃拉的话。堂娜维拉走到纳西布的姐姐跟前,笑容满面地行了个额手礼,同她打了个招呼。在堂娜安热拉向她做过介绍之后,堂娜维拉说:

“你的这位弟媳妇真是迷人,那么漂亮和有教养……你的弟弟真有福气,娶了这么好的一位太太。”

拉米罗上校更是给她捧场。当老拉米罗迈着蹒跚的脚步走进房间里来的时候,大家马上闪出一条道来,把他让到马棚的正前方。他和多斯·雷伊斯姊妹交谈了几句,赞扬了若阿金,伸出双手向他表示问候。但是,当他看到加布里埃拉的时候,立刻抛下所有的人,走近加布里埃拉,紧握着她的手,十分亲切地说:

“堂娜加布里埃拉,你好吗?好久没见到你了,你怎么不来我们家串门啊?我希望有一天在我家里请你吃顿午饭,纳西布先生也来。”

热鲁萨站在祖父的身边,朝加布里埃拉微微地笑着,也跟她说了几句话。纳西布的姐姐满腔怨恨,气恼得浑身发抖。最后,纳西布来找加布里埃拉的时候,同样也夸奖了她。纳西布先生太好了,他是故意这样做的。他们两个人臂挽着臂一起从离他姐姐和姐夫很近的地方走过去,纳西布大声地说着话,有意让他们听见:

“比埃,你比所有的女人都更漂亮,我的太太。”

加布里埃拉低下了头,心里感到很难过。她并不是因为纳西布的姐姐看不起她而难过,而是因为这位姐姐现在来到了伊列乌斯市,纳西布无论如何也不会让她去参加化装游行,穿上牧童女的服装,打着旗子走在队伍的最前面了。

要是等到年前一两天再去跟纳西布谈起这件事,在这之前她就可以照常去参加排练,那该有多好哇!又是唱歌,又是跳舞。负责排练的人正是围捕法贡德斯的那天夜里她在巴特富多夜总会里碰到的那个身上散发着大海气味的小伙子,他从前当过水手,现在在伊列乌斯市的船坞上工作,名叫尼洛。这个小伙子朝气蓬勃,是个第一流的排练老师。他教给加布里埃拉如何走步,如何拿好旗子。有时候,排练完毕,人们就一起跳起舞来。每逢星期六,他们就一直跳到凌晨才散。可是加布里埃拉很早就得回家去,因为万一纳西布先生回家来了……她要再等一等,一直到节日前夕再对纳西布讲起这件事,这样,即使他不同意,加布里埃拉至少还可以参加排练。多拉很苦恼地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