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法拉格特(第4/8页)

离开了尼姆,他们坐马车出发越过山区去了乐布——法国最高的城镇,海拔4000英尺,然后继续前行到了勃艮第和卢瓦尔河谷。8月13日,他们回到了巴黎。古斯觉得他们乘坐三等车厢所学的东西比从所看的建筑上学到的东西更多。

为了纪念这次一起探险,古斯制作了一枚仿罗马大奖章,直径6英尺,上面刻着他们三人各自的浮雕漫画,周围用仿拉丁文文字刻了颂词,中间是建筑师的大丁字尺,底座上刻着字母KMA,据信是“亲吻我的屁股”(Kiss My Ass)的缩写。古斯把两个铜制奖章给了两个朋友,自己留下了第三个。

古熙向母亲汇报说,古斯进行了“非常成功的旅行”,“他觉得从他的建筑师朋友那里学到了很多”。

圣高登斯回到了法拉格特塑像的工作中,怀特去了他的工作室,帮他策划基座。有一段时间,怀特就在他们的公寓过夜,直到自己找到房子。麦克吉姆只盘桓了一小段时间,就回纽约去了。怀特又出发去看了法国其他的地方,回来时带了他的风景速写,有房子、街景、大教堂内外景。之后又去和圣高登斯一起工作,这是他们一起合作的开端。后来他们一起合作了20多个工程。

古熙看起来很欢迎怀特,她告诉母亲:“他是我见过的一个最好的人,古斯说他非常有才气。”不过,怀特对她的看法不大一样。他写信告诉他母亲,他喜欢回到巴黎:“我每次见到圣高登斯时拥抱他,就像拥抱一头熊,如果他的妻子漂亮的话,我也会拥抱她的,但她不漂亮,所以我没有拥抱她。”

不过她非常善良,请我吃饭,帮我补衣服,做各种事情。她是一个活跃的衣服架子,有点儿聋,是一个较土气的北方佬。我找不到合适的词来说她,命运为什么给这样的一个男人套上了这样一个女人的羁绊,只有天知道。不过她对我很好,我这样说她应该有愧。

他觉得古熙的妹妹珍妮要漂亮得多。

古熙对古斯和怀特他们去社交也表现出了非凡的耐心。她向父母汇报,一天晚上,他和另一位喜爱交往的美国人——威廉·邦斯,去了歌剧院的假面舞会,直到第二天早晨6点半才回家。“她头痛,我从她那儿拿过这张信纸,我想她不写别的了,”古斯写道,“我写满这一页,封上信封,古熙就不能在里面加东西了。”

她又开始了另一封信:“我在工作室里写信。”奥古在水桶那里洗手,和朋友说话,怀特在品尝他午餐的面包,她坐在桌旁写信。

法拉格特塑像的模特刚来了两天,现在正去帘子后面穿上法拉格特的衣服,戴上佩饰,要站到奥古经常工作的架子上。奥古和怀特先生还在忙于基座……那将设计成是一个高高的圆形石头座。

她然后画了一张基座的小图。“请先不要告诉别人,这还没有最后决定。”

怀特写信给他母亲说:“你想知道我每天是怎么过的吗?”他9点半在房间中被佣人叫醒,然后再在床上待半个小时,起来去赫歇尔街3号吃早餐——“按门铃五次,这是我个人的门铃信号。”

把咖啡、鸡蛋和麦片吞下之后,我们就立即出发去工作室,我们两人各自干各自的工作。然后是午饭时间,对于圣高登斯,这很简单,他吃着他妻子送来的不可口的饭菜。对我来说,则大不一样,我像一个国王一样去买来我的午餐,花20美分,一般是这样的:油煎猪肝糜;带骨鸡肉,或沙丁鱼,4美分;两个烤得很好的小面包,2美分;一盘布丁,3美分;一小块瑞士奶酪,5美分;还有大约5美分的葡萄酒……

然后我们再工作,到天黑——现在大约是5点钟,休息。

尽管工作很艰苦,古斯和古熙还经常和别人一起去娱乐。他们出去吃饭,偶尔参加社交活动,也去听歌剧。

古斯还一如既往地喜欢歌剧,不过他更喜欢话剧。舞台上的表演、舞台效果技巧——服装、灯光、布景,都对他很有吸引力。他喜欢看演员们表演,想象自己处于他们的位置。如果他能做一个和现在不同的人,他会说,愿意做个演员。他后来写道:“我相信,如果我能克服自我意识的话,我会是一个很好的演员。”如果不当演员,就当一个剧作家,那可能会更好,他想。他会说:“创造人物,描写各个阶段的情感,展示各种观点,用人物来揭示命运。”

我什么都考虑,这样我可能会两面都同情,都反感,有时候我觉得这是缺点,后来我又觉得这是优点。如果我是剧作家的话,我就会很好利用这一点的。

古熙的体力不好,法语水平不高。她觉得法语太不好懂了,很少跟他去看戏。不过,她似乎在乔治和路易莎·希利举行的一次晚会上感觉很好。“我们去希利先生家参加舞会,真的很喜欢。”她向母亲汇报。

古斯和希利多长时间见一次面,他们可能谈了什么,很遗憾都没有记录。他们两人当然有许多共同之处。不过,他们是否谈论过彼此从波士顿和纽约卑微的起点,早年在巴黎的学生生活,或是南北战争和他们的偶像,这些都一无所知。

古熙对巴黎越来越喜爱,这是显而易见的:“我每次出去,都越来越喜欢它了。”

除了希利之外,他们也见到了其他有名的美国人,有波士顿三一教堂的牧师菲利普·布鲁克斯和马克·吐温。马克·吐温又和妻子一起回到了巴黎。他们记得在一次赫歇尔街3号的聚餐上,吐温一支接一支地抽黑雪茄,最后问了一句:“什么是艺术?”这是大家要回家的信号,古斯从不喜欢“谈论艺术”,厌恶艺术理论。

卡洛尔·贝克维斯和约翰·萨金特经常出入他们的公寓和工作室。这两个年轻画家共用的工作室和古斯在田园圣母街73号的工作室在同一条街上。古斯学生时期的一些老朋友,像阿尔弗雷德·加尼埃和保罗·彼翁也常露面。

古斯对学生们很感兴趣,特别愿意鼓励那些他认为有希望的人。除此之外,威尔·娄写道,他有一种方式,他的表达就是“让人‘看见东西’”,这让他们难忘。娄写道:

他,简单地说,就是认为自己实际上不善于表达;对于那些口头上滔滔不绝的人,他实际上有一种反感,就像一个技艺很高的艺术家对一知半解又喜欢吹嘘的业余人士的那种感觉。

但确实因为他是那么认真的一个艺术家,他的头脑中的图像很清楚,他自己能看到这些图像,然后把它们再表现出来,让别人看见。这些是不能言传的。

萨金特给圣高登斯的印象很深,另外,他喜欢这个年轻人。他们交换了作品。萨金特给了圣高登斯他的一幅水彩画;圣高登斯给萨金特刻了一个小纪念章,上面是萨金特的侧面浮雕像。这是他们互相欣赏的开始,从此开始了长久的友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