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晚上8:30~晚上11:00 (美国中部时间) 2(第2/4页)

格温大笑起来,笑声如银铃般迷人,随即喝了口茶。弗恩觉得她在跟自己开玩笑,感觉此刻的格温比任何时候都要娇媚,让人欲罢不能。

“亲爱的,你刚才说的那句话,”她对弗恩说,“真老套。我读过的小说里,但凡发生这种情况,男人总会问,‘你确定?’”

“好了,别废话,格温!”他的声音提高了8度。“你肯定吗?”

“当然。要不我干吗现在告诉你。”她指了指他面前的那个杯子。“再加点儿茶吗?”

“不用了!”

“事情,”格温平静地说,“再简单不过了。我们上次在旧金山短暂逗留的时候……你还记得吗?我们住在诺布山上一个很豪华的酒店,窗外风景很美。酒店叫什么来着?”

“费尔蒙特。对,我记得。你继续说。”

“嗯,估计是我大意了。我那几天已经不吃避孕药了,因为吃药开始让我发胖了;我以为那天不用采取其他防护措施,但结果证明我想错了。不管怎样,因为我的疏忽,现在有个小小的小弗恩·德莫雷斯特在我肚子里,以后会越长越大。”

两人一阵沉默,德莫雷斯特尴尬地说:“我想,我不应该这么问……”

格温插了一句嘴:“不,你应该问啊。你有权问。”格温用深邃的目光诚恳地注视着他。“你想知道,还有没有别人,能不能确定就是你的,对吗?”

“你看,格温……”

她摸摸他的手。“你不用不好意思问。换了是我,我也会问清楚。”

弗恩不开心地打了一个手势。“别说了。对不起。”

“但我想告诉你。”她现在说得有些匆忙,略有些底气不足。“除了你没别人了。也不可能有别人。你看……我恰恰只爱你一个。”她的眼睛第一次垂了下去,继续说道:“我想我真的……我知道我真的……爱你,我是说,去旧金山之前我就爱上你了。想到这一点的时候我非常开心,因为如果你要怀某个人的孩子,一定要爱他才行啊,你说是不是?”

“听我说,格温。”他把格温的双手握在自己手心里。弗恩·德莫雷斯特的双手坚实有力,十分敏感,平时习惯承担责任和接管难题,做事精细而又温柔。这双手现在就很温柔。他喜欢的女人总会在他身上产生这种温柔的影响,与他对待男人傲慢粗鲁的样子截然相反。“我们得好好谈一谈,计划一下。”惊讶过后,他的思路变得十分清晰。接下来要做什么,再清楚不过了。

“你什么都不用做。”格温抬起头,克制自己的声音,“你也不用胡思乱想了,我不会为难你,也不会让你难堪的。我不会。我知道现在是什么状况,也知道这种事有可能发生。当然,我并没有期待发生这种事,但它确实发生了。今晚我不得不告诉你是因为这个孩子是你的,它也是你的一部分,你应该知道。现在你知道了,我还要告诉你不必担心。我打算自己搞定。”

“别说傻话了,我当然会帮你的。你可别以为我会一走了之,全当什么都没发生。”他意识到现在最重要的是动作要快,对付计划外怀孕的诀窍就是尽早把这个讨饭的小家伙打发掉。他不知道格温有没有什么宗教信仰,愿不愿意把孩子拿掉。以前从没听她提过信教之类的,但有时候别人眼中最不可能信教的人反而是最虔诚的信徒。他问格温:“你是天主教徒吗?”

“不是。”

那就好办多了,他暗想。也许他们得赶快飞往瑞典,格温只要在那儿待上几天就够了。环美航空公司会配合的,航空公司一向如此,只要公司没有公开介入即可——“堕胎”一事可以暗示,但嘴上绝对不能说出来。这样的话,格温可以免费搭乘环美直飞巴黎的航班,然后拿着互惠员工通行证坐法国航空的航班飞往斯德哥尔摩。当然,就算她到了瑞典,医疗费依然贵得离谱儿。航空公司内部流传着一个笑话,据说去那儿打胎的外国人会被瑞典人带到急诊室,出来时就像在干洗店里走了一遭,被扒个精光。当然,如果去日本,费用会低很多。有不少航空公司的女空乘会选择飞往东京,在那儿只要花上50美元就能把胎儿打掉。那种堕胎据说是治疗性的,但德莫雷斯特觉得靠不住。瑞典或瑞士的更可靠些。他以前曾夸下海口:要是他把哪个空姐的肚子搞大了,一定会让她享受头等服务。

在他看来,格温偏偏在这个特殊时期怀上了他的孩子,真是件让人头疼的麻烦事。他家眼下正在扩建,预算已经超支了,想到这里,他不禁更加烦心。哦,只好卖掉一些股票了——也许会卖通用动力的吧;这只股票的资本收益很不错,现在也该兑现利润了。他打算一从罗马和那不勒斯飞回来,就给他的股票经纪人打电话。

他问道:“你还跟我一起去那不勒斯吗?”

“当然,我期待很久了。而且,我买了件新薄纱睡裙。明晚就穿给你看。”

他从桌边站起来,咧嘴笑了。“真是不害臊。”

“不害臊,不害臊地爱着你。那你爱我吗?”

她走到他身旁。他亲亲她的嘴唇、脸蛋还有一侧的耳朵,用舌头挑弄着她的耳郭,感觉她的双臂紧紧地搂住了他,轻声对格温说:“当然,我爱你。”那一刻,他发现这是他的真心话。

“弗恩,亲爱的。”

“怎么了?”

她的脸蛋软软地贴着他的脸。肩头闷闷地传来她的声音。“我刚才是说真的。不用你帮我。但如果你真想帮,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我想啊。”他决定,待会儿去机场的路上探探她的口风,看她愿不愿意拿掉这个孩子。

格温离开他的怀抱,看了一眼手表,已经晚上8点20分了。

“时间到了,机长先生。我们该走了。”

“你知道吧,其实你不用担心,”弗恩·德莫雷斯特一边开车,一边对格温说,“航空公司对空姐未婚先孕这种事早就习以为常了,因为这种事经常发生。我看到的一份最新报告上说,全国的航空公司平均每年发生这种事的比例是10%。”

二人之间的讨论越来越贴近事实,对此他很满意。太好了!转移格温在孩子身上的注意力,免得她老说些煽情的胡话,这一点很重要。德莫雷斯特心里很清楚,一旦她情绪泛滥起来,什么尴尬事都有可能发生,那就没法按常理出牌了。

他谨慎地开着那辆奔驰,双手既坚定有力又柔软细腻,仿佛这是他的第二天性。摆弄任何机械设备(包括汽车和飞机)时,这一天性都会展露无遗。从航空港开往格温公寓时,郊区的街道才刚刚清扫完毕,现在又盖了厚厚一层雪。大雪还在纷纷扬扬下个不停,狂风所到之处,凡是没有建筑物遮挡的露天之地,积雪堆得更厚了。德莫雷斯特机长小心地避过这些大雪堆——他可不想把车陷进雪里,在到达环美封闭式的停车场之前,他更不愿意从车里踏出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