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波多里诺拜见助祭约翰(第3/4页)

“也就是为了让他们在送命的时候不会感到内疚。培拉克塞斯的说法,让我了解了另外两件事。进入祭司的王国之前,彭靼裴金是最后一个前哨站。过了彭靼裴金之后是进入另一个国度的山谷,而山谷两侧高耸的岩石上常驻着努比亚卫兵,并随时准备对闯关的人推落石块。出了山谷之后,是一片一望无际的沼泽地,而且是一片非常险恶的沼泽地,试图穿越的人会陷入泥沼或流沙,一旦半条腿踩进去之后,就再也无法脱身,就像落海一样,直到灭顶为止。这一片沼泽地当中,只有一条能够安全通过的路径,但是只有阉人知道怎么走,因为他们学会了辨识一些记号。所以,如果想要到达王国,就必须先闯过彭靼裴金这一道门槛、关卡、栅栏。”

“既然你们是天晓得几个世纪以来的第一批访客,这一道关卡应该不难通过吧。”

“事情并非如此。关于这一点,培拉克塞斯一直含糊其词,就好像对他们构成威胁的那些人的名称是一种禁忌,但是他接着在没有完全明讲的情况下,告诉我整个省份一直面对着一支名为白汉斯的好战部落带给他们的梦魇,他们随时都可能发动侵略。如果他们兵临彭靼裴金,阉人们为了拖延他们的攻势,会派遣西亚波德人、布雷米人和其他的怪物去送死,接着护送助祭前往山谷,推下大量石块堵住通路,然后撤回王国。如果撤退的计划失败,并遭到俘虏的话,因为想到白汉斯人可能会用折磨的方式,强迫他们其中一人说出前往祭司王国的路线,所以他们全都被灌输了殉职的观念,遭到掳获之前,必须用挂在脖子上,藏在衣服底下的一袋毒药自杀。不过最可怕的是,培拉克塞斯很清楚自己无论如何都会脱身,因为到了最后的关键时刻,努比亚人可以作为他们的盾牌。培拉克塞斯告诉我,有这些圣战士担任卫士真是一件幸运无比的事。”

“我听说过他们的事迹,不过那是几世纪之前发生在非洲沿岸的事情。当时有一群称为多那派的异端分子,认为教会应该是圣洁的组织,但是教会人员不幸都已经堕落,所以依据他们的看法,没有任何一名教士有资格主持圣典。他们对所有其他的基督徒开战,其中态度最坚决的正是这一群圣战士。他们是野蛮的摩尔人部族,而且翻山越岭寻找殉教的机会,从峭壁顶端冲向路人,口中大喊‘赞美上帝’,为了感受殉难的荣耀,用狼牙棒威胁对方并杀害他们。由于害怕的路人通常都会拒绝他们的要求,这些圣战士便先抢夺他们的财物,然后敲破他们的脑袋。但是我以为这一群狂热分子早已灭绝。”

“彭靼裴金的努比亚人无疑是他们的后代。培拉克塞斯用他对待人民惯常的藐视语气告诉我,他们这些人在战争的时候非常可贵,因为他们自愿让敌人杀害,而歼灭他们所需要的时间,刚好让阉人们可以堵住山谷。几个世纪以来,这些圣战士一直等待这样的机会,却一直等不到侵略的敌人,所以他们痛苦不堪,不知道如何在和平时期过日子;他们不能攻击或抢夺受命保护的这些怪物,只能以打猎或空手迎战野兽来舒解压力;他们有时候会到森巴帝翁河对岸,吐火兽和狮身兽遍布的砾石地去冒险,其中一些人快乐地遭遇到和阿布杜一样的下场。但是这样对他们来说还是不够,有时候最坚定的几个甚至会发狂。培拉克塞斯已经知道,当天下午其中一人曾经要求我们砍掉他的脑袋;还有人甚至在看守山谷的时候,从山顶上往下跳。总之,控制这些人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这些阉人只能想办法让他们维持在一种警戒的状态,每天为他们勾勒出迫在眉睫的危机,让他们相信白汉斯人真的就要兵临城下,所以努比亚人经常很警觉地在平原游荡,为了远方扬起的尘土而高兴得全身颤抖。他们期待侵略者出现,来完成他们几世纪以来,一代接一代传承下来的愿望。但是在这段时间内,并非每一个人都真的做好了牺牲的准备,有些人只是为了吃好穿好而大声宣布殉难的愿望。为了安抚他们,只好为他们提供美食和大量的布尔克。我可以了解为什么阉人的怨恨会与日俱增,他们被迫治理他们痛恨的怪物,还必须将自己的生命安全交给这些狂热而随时都醉醺醺的食客。”

时候已经不早了,培拉克塞斯让努比亚卫士带他们前往塔楼对面,一块体积较小的岩块坑洞住所,而里面的空间足以容纳所有的人。他们爬上悬空的小楼梯,这一个奇特的日子已使他们筋疲力尽,所以一觉睡到天明。

他们是被前来准备继续为他们服务的贾瓦盖叫醒的。努比亚人告诉他,助祭此刻已经可以接见访客。

他们再次回到塔楼,并由培拉克塞斯本人亲自带领他们攀登外围的阶梯,来到最顶层。他们穿过一道门,进到一条环形的走廊,走廊上开了许多扇门,像一排牙齿一样并列着。

“我一直到后来才弄清楚这栋建筑的格局安排,尼塞塔大爷。我不太能够形容得出来,但是我尽量尝试。想象这条环形的走廊是一个圆圈的外围,圆圈的中央有一个同为圆形的大厅。走廊上开的每一扇门都通往一条管道,而每一条管道都像是接通圆形大厅的放射线。但是如果这些管道全都是一条直线,从外围的环形走廊就可以透过每一扇门看到中央的大厅,如果有人经由管道进入大厅,里面的人也可以看得一清二楚。只是这些管道一开始的时候是一条直线,到后面却开始弯曲而呈弧线,然后再进入中央的大厅。所以从外围的走廊完全看不到里面,住在大厅的人也可以维持隐秘……”

“但是住在里面的人也无法看到有人进来,除非等到最后一刻。”

“事实上,我立刻对这样的事情感到惊讶。你了解吧,身为彭靼裴金统治者的助祭可以避开外界的目光,但是他的阉人也可以不用预先通报就直接进到里面。他就像是一名不会被卫兵窥伺,但是也无法监看他们的囚犯一样。”

“这些阉人比我们的还要奸诈。不过现在谈谈这名助祭吧。”

他们进到里面。大厅一片空荡,只有几口箱子摆在王位的四周。深色的木制宝座置于大厅的正中央,顶上吊着一副天盖。宝座上面坐着一个人,他的身上裹着色泽阴暗的衣袍,头上包着一条头巾,脸孔则覆盖着一片面纱。他的脚上穿着深色的拖鞋,颜色阴暗得就像手上戴的手套一样,以至于完全分辨不出端坐在宝座上面这个人的轮廓。

王位的两侧各蹲着一名同样密密包裹的人,其中一名不时呈上一个燃着香料的杯子,让助祭嗅闻烟气。助祭试着拒绝,但是培拉克塞斯用一种恳求的手势要求他接受,所以那应该是一种药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