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第3/5页)

“原谅我,雪诺小姐。我很自然地想要保护您,尽管我也知道我没这种资格。现在我得离开了,晚上见。如果我们还是朋友,今晚我能见到您吗?”

“噢,当然了!是的,自然会见面的。”

“那位绅士不陪您一起去吗?”

“不,先生,他不去。”

“我明白了。”

他那完美的面容上流露出来的微妙困惑消失了。这真是我有生以来经历过的最不舒服的谈话。

我摇铃叫安布罗斯,请她领他出去。我正要整理下自己的担心——有没有因为恐惧而举止不当,或者伤害他的感情,或者回答问题时讲得太多,或者讲得太少——里弗索普太太回来了,给自己倒了一杯马德拉白葡萄酒,坐下来跟我闲聊。我感到今天要做的事就是一场又一场谈话,而且一次比一次更不愉快。

“里弗索普太太,我能先离开一会吗?”

“不能。我恐怕不能。来吧,艾美·雪诺。坐下聊聊。你不常让我感兴趣。你跟加兰先生之间发生什么事啦?我打赌他表白了,而你跟你的亨利纠缠在一起,你觉得很尴尬。”

“您总是很正确,里弗索普太太。我能坦率地跟您说吗?”

“我喜欢坦率,年轻的小姐。你应该注意到了。”

我关上门,不是为了隐私,而是为了确认他确实已经离开了,为了让我自己感到舒服点。我坐在贵妃沙发上,注意到她披着一条金色和桃红色相间的美丽的披肩,这使得她那橘色的裙子看起来没那么刺眼了。我相信她见亨利时是故意穿成那样子的。但那至少不是我现在关心的事。

“我确实觉得非常不舒服。我担心我伤害了加兰先生,还有……”

“哈哈哈哈!如果那就是你的麻烦,你可以放松了。他不是个脆弱的乡下青年,心不会那么容易就破碎的。不过,他也不是一个那么容易就被打发掉的男人。”

“为什么您那么说?”

“你记得他上个礼拜跟我们说什么来着?他不会输的。”

我蹙眉。“他是在说凯纳斯特纸牌游戏,里弗索普太太。”

“现在呢?难道他不是吗?”她翻了个白眼,“继续。”

我做了一个深呼吸,好让我的思想更集中一些。“那天晚上,在您的牌桌聚会上,您记得安布罗斯把我叫出去……然后,您让加兰先生去看看我怎么样了。”

“我没叫他去。记住,艾美,我是少数派。我认为一个女性完全有能力自己一个人离开某间屋子五分钟而不会遇上什么灾难。”

“但是……什么?他是那么跟我说的。”

“他那么说的?”里弗索普太太那架势让我想到一只伸长脖子的苍鹭,用钢铁般的眼睛搜寻着鱼儿,“不,你离开房间后,他也立即跟了过去。我不会弄错的,艾美。”

“立即跟了过去?那么……”

我皱起眉头。当时我在跟亨利谈话,朗埃克夫妇在那儿等了至少十五分钟。我记得回到房间时撞上了加兰先生,他刚好在门内。门紧挨着一个装饰性的玻璃窗。他很可能就在那儿……看着我?那他也看见亨利了?所以,刚好在亨利现身后他就给了我一个令人吃惊的告白并不是一个巧合了?他认为还有别人在追求我,所以才想立即向我表明他对我感兴趣?如果是这样……这有什么不对吗?

“别再皱眉头了,艾美。你看起来糟透了。继续说!”

“我进来时,他声称他钦佩我。”皱眉是不由自主的,我叙述着我所记得的谈话内容,“他说他并非要立刻跟我求婚,他不是个‘冲动的年轻人’。”

在他看来,亨利是个冲动的年轻人吧?亨利是个冲动的年轻人吗?

“他想要确定,如果我们再对彼此了解得多些时,我是否可能把他当作是一位求婚者?”

“你说你愿意了?”

“我,我不确定。”

她的表情看起来很有趣。“你不知道你说了什么?”

“不!就是说,我相信我有些含糊。我太惊奇了,也觉得非常荣幸。主要是感到惊奇!”

里弗索普太太皱起她那本来就拧巴的眉毛,我遏制着想要告诉她她看起来也糟透了的冲动。我轻抚着落在贵妃沙发上的斑驳的阳光。

“昆廷可不是那种容易甩掉的男人。除了那个愚蠢的回应,他还逼你说些什么啦?”

“哦,是的。我跟他说,我想我跟他说了,我很敬佩他,我也喜欢他的陪伴,期待着见到他,这都是真话!无论如何,这看起来让他很满意——他就说我们该回来打牌了。他今天出现的时候,跟我道歉说离开得比预期的时间要久了些,但我没注意到!自从我每天都跟亨利在一起之后,我,我已经忘记了加兰先生了!”

噢,我感觉糟透了。我用双手捧着面颊,这好像是我最近做的越发频繁的一个动作。

“哈哈哈哈哈哈!太有趣了。干得好,艾美。这是我从你嘴里听到的最好的事了。忘记他!他可不是那种愿意被人遗忘的人,也不是那种希望被冷落的人。我认识加兰先生至少五六年了,我看到年轻的小姐们像喜鹊见到珍品一样地争夺他。他是个不会被忘掉的人物。我打赌你没那么容易动摇他。”

我感到烦躁不安。她所描述的加兰先生可不是我认识的那个体贴的人。我望着阳光里跳动的微尘颗粒。现实好像也在发生着变化。过去这几天,我跟亨利在一起,我觉得自己能把握一切。如今问题又回来了,总是有问题。“但刚才我跟他说了。我很真诚,我告诉他我跟别人心心相印。”

“我猜他很是替你高兴,并且祝福你们一起过上恒久快乐的日子?”

“啊,没错,他真是个绅士。”

“哦,自然。昆廷永远是个绅士。”她自个儿笑了,那种古怪的笑容,只能被形容为窃笑。“那么,他说什么啦?在你心里播下了一些怀疑的种子,是吗?”

“我永远不会怀疑亨利,里弗索普太太。但是,是的,加兰先生认为他可能还不那么安定,他是那么说的。我一直很渴望安定。”

她点点头,冷笑着。“就是说,昆廷·加兰,无疑,他比你的亨利更英俊一些,我必须这么说。哦,用平常的标准来看,亨利也算让人愉快的了,但除了自夸,也没别的实质的荣誉了。不过我得说,你同时把他们两个都吸引住了,这件事有那么点意思。”

她错了!她看不出亨利有冲劲、愉快和有活力吗?而加兰先生的美是经过打磨的,闪光的,就像大理石那样。

“所以,您认为我该嫁给加兰先生?”我问道,有些摸不着头脑。我还以为她跟亨利聊得相当不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