妮尔达(第2/4页)

我想给她敲个警钟,告诉她,拉法可不是什么好鸟,但她已经爱他爱得神魂颠倒啦。

第二天拉法的车坏了——你说巧不巧吧——所以他坐公交车去上学。他经过我和妮尔达的座位时,一把抓住她的手,把她拉了起来。她说,别碰我。她直直地盯着脚底下。怕啥,我就是有点东西要给你看,他说。她两手还在挣扎,但其实内心已经准备好跟他去了。来啊,拉法说道,最后她就这么跟过去了。她转脸对我说,帮我占着座位。于是我回答,放心吧。汽车还没开上516公路,妮尔达就已经坐到我哥大腿上了。他一只手摸进了她裙底,伸到最里面,简直像在给她动手术似的。我们下车后,拉法把我拽到一边,把手伸到我鼻子底下。闻闻,他说。娘们儿就是这么骚。

那天的余下时间里,你根本都接近不了妮尔达。她的头发梳到了脑后,喜气洋洋。就连那些白妞也知道我那个肌肉发达、马上就要升高三的哥哥,为他倾倒。妮尔达坐在我们的午餐餐桌一端,和一些女生窃窃私语的时候,我和我的哥们儿嚼着垃圾三明治,在讨论X战警——那时候X战警还挺火的——虽然我们不愿承认,但残酷的事实正明晃晃地摆在我们眼前:所有容易上手的傻妞儿都要升高中了,就像一群飞蛾争先恐后扑向灯光似的,我们这些小家伙是什么辙也没有啦。妮尔达抛下咱们几个伙计,最受打击的是我的哥们何塞· 内格隆——也叫黑乔伊,因为他是当真以为自己有机会能追到她的。她刚从团体家庭回来的时候,他就在公交车上拉过她的手,虽然后来她跟了别人,但他一直对她念念不忘。

三天后的那个夜里,她和拉法干那事的时候,我就在地下室里。那是他们第一次做,两人都没出声。

他们拍拖了一整个夏天。我不记得有过什么轰轰烈烈的事情。我和我那几个可怜巴巴的伙计远足去了摩根溪,在那儿游泳,尽管水里尽是垃圾填埋场排放出来的污水味儿。那一年我们开始喜欢上喝酒,黑乔伊就偷了不少他爸藏的酒,我们就坐在公寓后面的秋千上一瓶瓶地喝。因为天气炎热,再加上我心里堵得慌,我就经常跟我哥和妮尔达三个人坐在床上,消磨时间。拉法一直有气无力的样子,而且脸色煞白:就几天的工夫他就成了这副惨样。我那时常开他的玩笑,看你那样,跟白小子似的;他会回答,看你那样,丑八怪黑鬼。那阵子他干什么都没劲头,而且他的车是彻底报废了,所以我们仨就经常坐在有空调的屋里看电视。拉法决定不去上高三了,虽然妈妈的心都伤透了,一天到晚数落他,希望他会内疚得回心转意,但他就是不肯读书了,反正他也不是读书的料。爸爸和一个二十五岁的小娘们私奔之后,拉法就更觉得他不用装好孩子了。我想去很远的地方,他告诉我们。去看看加利福尼亚啥样,趁它还没被大海淹没。加利福尼亚,我说。加利福尼亚,他说。就连黑鬼在那儿也能混出点名堂来。我也想去,妮尔达说,但拉法没回答她。他闭上了眼睛,你能看得出,他很痛苦。

我们很少谈到我们的父亲。他走了之后没人揍我了,我挺开心,但父亲最后一次彻底地离家出走的时候,我问我哥,知不知道爸爸在哪儿。拉法回答说,关我屁事。

没别的话了。世世代代、永永远远。

伙计们实在闲得发慌的时候,就浩浩荡荡地去游泳池玩,还不用花钱,因为拉法和其中一个救生员是哥们。我在那儿游泳,妮尔达就穿着比基尼在泳池边转悠来转悠去,好炫耀她的好身材,拉法则懒洋洋地躺在遮阳棚底下,将这美景尽收眼底。有时候他叫我过去,我就和他一起坐一会儿,然后他闭上眼睛,我就盯着自己土灰色腿上的水逐渐干掉,没过多久他会叫我再回去游一会。妮尔达转悠完了,就回到拉法躺的地方,跪在他身旁,两人就缠绵起来,他久久地吻着她,双手在她背上摸来摸去。他那双手似乎在说(至少是对我说),十五岁小辣妹的身材就是劲爆。

黑乔伊总是看着他俩。你瞧,他喃喃地说,这妞儿真正点,让我舔她屁眼我也情愿,完事了告诉你们这些黑鬼,那是啥滋味。

如果我不了解拉法的秉性的话,或许还会认为,他和妮尔达是绝配。他看上去可能是爱上了妮尔达,但他这人一贯招蜂引蝶,有好多女孩子爱他爱得发狂呢。比如塞尔维尔注来的那个下三滥白妞;还有新阿姆斯特丹村注的那个黑妞儿,她也在我们家过过夜,他们俩做的时候,她叫床叫得那个响,就像货运列车轰隆隆开过似的。我不记得她名字叫啥了,但记得她的烫发在我们家夜灯下闪着光。

八月份,拉法辞掉了在地毯厂的工作——我他妈累得要死,他抱怨道。有时早上一起来,他的腿骨剧痛难忍,简直没法从床上爬起来。古罗马人有种刑罚,就是用铁棒打断人的这个部位,我帮他按摩胫骨的时候说。这刑罚当场就能把人给疼死。那可真牛,他说道。你再给我多说点好听的啊,你这混蛋。有一天,妈妈带他去医院做检查,后来我看见他俩都穿得一本正经的,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就像啥事都没有似的。他们拉着手。在他这个大个子旁边,妈妈看上去好小。

检查怎么样?

拉法耸耸肩。医生说我贫血。

贫血不算什么大毛病。

嗯,拉法苦笑着说。上帝保佑医疗补助注。

在电视的光亮中,他形容枯槁、面黄肌瘦。

那个暑假是我们成长的一个重大转折点。女孩子们开始对我感兴趣了;我长得不帅,但我擅长倾听,而且手臂肌肉发达,跟拳击手似的。要是换个环境,我也许能出人头地,有妹子有工作,更有一片爱的海洋让我自在徜徉。但在这个现实世界里,我哥已经癌症晚期注,等待我的是漫漫艰辛路。

有天夜里——那时离开学还有几周——他们肯定是以为我睡着了,妮尔达开始跟拉法讲她对未来的计划。我想就连她也知道下面会发生什么事情了。听她在那儿憧憬未来,真是让人心酸透顶。她说她想摆脱醉鬼妈妈,然后开一个团体家庭,帮助离家出走的孩子。但我开的团体家庭会超级棒,她说。只收那些惹上了点麻烦的正常孩子。妮尔达肯定是非常爱拉法,因为她一直说个不停。我听很多人说过什么心流体验注,但那一夜我真真切切地感受到,妮尔达把全身心都倾注在了对未来的美好憧憬中,一刻不停地挣扎着、奋斗着。拉法一言不发。或许他把手插在了她头发里,或者心里在想,我操。她说完后,他甚至都没表示一下赞叹。我真是尴尬得要命。大概半个钟头之后,她起了床,穿上衣服。她看不见我,否则她一定会意识到,我多么仰慕她,在我眼里她是多么美。她两脚伸进裤筒,一下子把裤腰拉上来,扣纽扣的时候吸气收腹。再见吧,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