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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曾寻找须臾不可离的东西,只为了那瞬间神圣光芒的触摸,但我脑海中的唱诗班总是在唱着,喔,喔,喔!

当Florence and the Machinen演奏的《生命之真谛》(1)开始在大厅里响起来时,露米姬觉得她的心跳好像停止了。

“这是你喜欢的歌曲,不是吗?别这样惊恐,我亲爱的。我不是说过我注视着你的每一步吗!我知道你听什么样的音乐。我觉得这首歌非常适合这个场景。你想要的是能够拯救你生命的氧气、空气。你很快就能得到氧气,但我首先必须得到确认,你真的是爱我的,你知道我们俩必须在一起。”

影子的声音变得越来越激动。露米姬的头脑仍然搞不清楚这是谁的声音。她在头脑里无法确认它是在哪个部位,无法给它起个确当的名字。

这个流氓究竟是谁?他要想对露米姬干什么?

露米姬知道她不能无所作为,她不能等死。她必须有所作为。

为了赢得她,这条路是如此的艰难。我总是说,我们应在一起,我能看见下面,因为那里有一样东西。如果你离开我,我就不属于这里。

露米姬仍然感觉得到手心里龙的鳞片。虽然针已扭弯,但她有胸饰,这给了她安慰。她用手指先摸龙的表面,它的脑袋和耳朵,然后沿着背脊,摸它那处于休息状态的翅膀,尾巴铁一般的尖头。它很尖,刺痛了露米姬的手指。

龙尾巴的尖头。很明显,它比针更硬,更结实。

露米姬把急速跳动的脉搏平复下来。她必须保持冷静。心跳得越快她需要的氧气就越多。现在氧气没有了。她快要失去知觉,肺部得到的氧气越来越少了。这一切将很快产生后果,但快到什么时候,产生什么样的后果,露米姬拒绝考虑。

她把龙尾巴的尖头紧紧贴在玻璃上,用尽所有力气死劲儿一划,她感到这块金属插进了玻璃,划了一道。有多深?是不是深到能把玻璃表面划开?

露米姬知道她只有一次机会,这一次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胸饰在玻璃上终于划了一个口子。当她悄悄地把胸饰放回口袋里时,她的手在颤抖。她集中所有力气,她必须再坚持一会儿,还必须再呼吸一会儿氧气。

我再次开始听到这首歌曲,但这次它不是歌曲的结尾。这里是如此的寂静,我的心一片空白,为了撒旦再次起舞,所有的一切是如此的寂静,喔,喔,喔!

露米姬把所有玻璃棺材里剩下的氧气全都吸进肺里。然后,她竭尽全力用胳膊肘撞击玻璃裂口的地方。这一下让露米姬疼得要死,她的眼睛里立即闪现出血丝的颜色。

玻璃砰的一声崩裂了。棺材壁一下子就变成了碎片,露米姬双手捂着脸从棺材里滚了出来。尖尖的玻璃碎片把她的衣服和胳膊全都撕破,玻璃碎屑钻进了她的皮肤,露米姬毫不在乎。影子顷刻就会来到她的跟前。露米姬是这样认为的。

“我本应想到你是不会坐等——”影子朝她弯着腰说。

露米姬用胳膊肘直接打他的鼻子。当影子疼得直起身子并且痛哭时,她成功地从地板上撑起身来,另一只胳膊肘冲着影子的大腿根部狠狠地一击。

这一击真起作用。影子疼得弯下腰,嘴里哇哇大叫。

露米姬滚到舞台旁边,又从那里滚到台下。她尽量使自己摔得轻一些,但碰在硬硬的地板上还是很疼的。她觉得双脚沉得好像两块铁板似的。她知道她是不可能用脚站起来了,至少现在还不行。她用双手沿着地板往前蹭。

马上躲起来,但往哪里躲呢?

大厅旁边是国语班。露米姬拖着身子朝那爬去。一路上她爬得很慢很慢,胳膊肘疼得要命,在她的皮肤里,玻璃碎屑越钻越深。

露米姬的后面,影子气冲冲地边喊边骂。他很快就恢复了。他只要快跑一两步就可以赶到露米姬跟前。

国语班教室的门是半开的。露米姬听见影子正在走动。她用手把门推开,拖着身子挤进屋里。她使劲儿竖起身子,刚好握住里面的门把手,把门关上。与此同时,她感到影子正在门的另一端用手拧门把手。露米姬忍痛咬紧牙关,撑起身子,用另一只手把门锁上。

这样一来,她的力气也就消耗殆尽,她背靠着房门呼哧呼哧地喘着气。

“天哪,我的露米姬,我的小宝贝!”影子透过门哈哈地笑了起来。“你真的以为我没有钥匙吗?我当然有钥匙。稍等片刻,我到存衣间去取。然后我们就可以安安静静地聊聊。”

露米姬又开始觉得气都喘不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