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夜

夜幕降临，莎赫札德接着讲故事：

幸福的国王陛下，老太婆札特·达瓦希向随行人员交代见到杜姆康后，对他说：“……杜姆康国王攻克了君士坦丁堡，杀死了基督教徒。只要你们走三天路程，就会看到一座修道院，名叫“麦塔尔修道院”。那座修道院里有间禅房，你们理应抱着诚挚的愿望和坚强的意志到禅房里去。因为禅房里隐居着一位来自耶路撒冷的修道士，名叫“阿卜杜拉”。阿卜杜拉是位虔诚的稽斯林信徒，他的尊荣和威严足以消除疑问和模糊概念。因受一些修道士欺骗，被囚禁在修道院的地窖里，时间已经很长。若能救出阿卜杜拉，将是最大功德了。’所以，我们把阿卜杜拉救了出来……’。这些话，你们记住了吗？”

“记住啦！”商人们同声说。

“如果杜姆康国王很乐意听你们讲，你们就对他说：‘我们听了画中人说的那番话，知道那位德尔威士是个大好人，也是真正的忠诚的信徒之一。’于是我们走了三天，看见了那座修道院，便拐了进去。我们在那里住了一天，仍然按照商人的习惯，有卖又买。白天过去，夜幕降临，我们就向那间有地窖的禅房走去。行至门前，先听到那位德尔威士朗诵《古兰经》，然后听他吟道：

不料中了诡计，

胸中满惆怅。

有此遭遇无奈何，

心被愁海淹没。

倘若没有解脱之日，

等待我的只有死路一条。

久被困在灾难里，

还不如早一天死棹。

耀眼的闪电啊，

请你莅临我舍，

却听人人报喜讯，

个个面浮祥光。

可叹战事激烈，

牢狱紧闭着门窗；

离开这里谈何容易，

相见安有希望！

请给我带个信儿吧，

就对他们说：

罗马的修道院，

将我手脚紧紧捆绑。

你们只要把我送到穆斯林大军营地，我到了那里就知道如何设巧计令他们上当；到那时，定将把他们杀个一人不留。就等着听我的好消息吧！”

基督徒们听罢老太婆札特·达瓦希这番面授机宜的话语，纷纷亲吻她的双手，继之按照她的嘱咐，抄起荆棘条子，将老太太打了个遍体鳞伤，因为他们认为服从她的安排是他们的义务；随后，他们给老太婆戴上脚镣手铐，把她装在一口箱子里，让骡子驮着，向穆斯林大军营地进发了。

让我们回过头来，看看穆斯林大军的情况。

穆斯林大军在安拉的默助下，将敌人打得大败而逃，缴获了大量金钱和武器，大队人马停下脚步，开始休整，庆贺畅谈。

杜姆康对哥哥舒尔康说：“由于我们公正无私，相互团结一致，安拉默助我们取得了伟大胜利。舒尔康，就请按照安拉意志，服从我的命令吧！”

舒尔康说：“一言为定。”

舒尔康拉住弟弟的手，说：“如果安拉赐予你一个男孩儿，我就把我的女儿润仙许配给他。”

杜姆康听后，十分高兴。将士们相互祝贺，为战胜敌人而欣喜若狂。

这时，佟丹宰相走到舒尔康跟前，对兄弟俩说：“二位君王，我们远离亲人和故土，不惜生命，为国效力，安拉默助我们战胜了敌人。依我之见，我们应该乘胜追击，将敌人围而歼之。如果你们同意，就请国王和总督率兵上船走海路，我领兵走陆路，包围基督徒京都，将他们置于死地。”

宰相佟丹反复鼓动将士们奋力战斗，并且吟诵古人的诗歌：

世上最快活的事，

莫过于纵马驰骋疆场。

挥剑斩杀顽敌，

喊声震天响。

信使蹁蹁来到，

传达情人的约言；

问他到何处去，

回答说迦南②好地方。

宰相佟丹又吟道：

念我平生志向，

我把作战视作母亲，

宝剑是我的兄弟，

长矛乃我之父亲。

披头散发冲入沙场，

笑迎拿命天仙降临；

仿佛捐躯准备，

陪伴着我的终身。

佟丹吟完，说道：“赞美伟大的安拉默助我们打败了敌人，让找们获得了大批白银和黄铜。”

之后，杜姆康国王号令穆斯林大军拔营，向君士坦丁堡进发。几日艰苦跋涉，穆斯林大军来到一片宽广草原，但见那里泉水流淌，草青树茂，花香鸟语，美景处处，野兽出没，羚羊戏耍。其时，他们已经跨过许多荒原，一连六天没有喝上水。当他们来到这片草原时，眼见泉水涌淌，果实累累，美丽的大地就像人间天堂，草青树茂，树枝仿佛喝了牛毛细雨酿成的香醇，呈微醉状，和着习习惠风，摇摇晃晃……他们看到这般景象，人人惊异，个个欢喜。

正像诗人所云：

花园景色美，

绿裙护卫着青翠。

目光投射之处，

小溪中流着清澈的水。

大树浓荫蔽日，

头顶上彩旗迎风飘飞。

另有诗人写道：

光入河水映红了面颊，

半分羞涩半分倩影。

露结枝条似银镯，

话像皇冠美中至圣。

杜姆康眼见绿树成荫、花香鸟语的草原，叫来哥哥舒尔康，说：“像这样的好地方，在大马士革是找不到的。因此，大军就地停留三日，好好休息休息，让我们的大军休整一下，养精蓄锐，准备日后一举消灭异教徒！”

这时，忽听远处传来喧闹声。杜姆康问：“什么声音？”

探马外出侦察一番，回来禀报说：“有一商队，自沙姆来，他们要在这里打尖休息。也许我们的大部队遇到了他们，或许他人拿一些他们带的货物。他们曾去罗马境内经商。”

一个时辰过后，商人们走来，他们高声说：“大王啊，救救我们吧！”

杜姆康国王见此情景，下令将他们带过来。商人走到国王面前。

国王问：“出了什么事？”

商人们说：“大王陛下，我们在异教徒国家经商多年，不曾有人抢我们的东西。到了我们的穆斯林兄弟国家，怎么却有穆斯林兄弟抢夺我们的财物呢？当我们看到你们的大部队时，我们便投奔而来，虽然我们己向他们说明了情况，穆斯林兄弟们还是抢走了我们的东西。”

说罢，他们拿出希腊国王签发的通行证，递到杜姆康国王手里。

杜姆康国王接过通行证，看了看，然后对商人说：“你们的货物，我们一定悉数送还你们。不过，你们不应该到基督教徒国经商。”

商人们说：“国王陛下，本是安拉把我们引向了他们的国家，以便让我们得到任何入侵者所未曾得到的东西，就连你们在征战中也没有得到的东西。”

舒尔康问：“你们得到了些什么？”

商人们回答道：“关于我们的收获，我们只能跟你们单独谈。因为这件事情一旦在众人之间传开，有人会利用它，而置我们于死地，并将危害每一个去罗马帝国的穆斯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