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夜（第2/2页）

“我一个人在里边呆了四十天，既没有吃的，也没有喝的。麦图尔·哈纳企图把我饿死在里边。后来，有一天，一位名叫迪格亚努斯的大主教来到修道脘，与之同来的还有十个仆童和他的女儿。大主教的女儿名叫泰玛丝，花容月貌，举世无双。大主教进了修道院，德尔威士麦图尔·哈纳便把我的情况述说了一遍。大主教听完，说道：‘快把他放出来吧！现在剩下的肉，喂鸟也不够了。’他们打开黑屋子一看，见我正站在神龛前顶礼膜拜、诵经、赞颂安拉。见此情景，麦图尔·哈纳说：‘哦，这真是一位神汉！’众人一听，一起朝我走来。

“大主教迪格亚努斯及其一伙也朝我走来，继之把我狠狠打了一顿。那时候，我真想一死了之。我责备自己，自言自语地说：‘这都是我自高自大、借安拉赐予的力量骄傲自矜的报应！喂，我的心灵啊，你沾沾自喜，自鸣得意，难道你不晓得骄傲会惹怒安拉？难道你不晓得自大会使人心冷酷，引人下多灾海③吗？’

“之后，他们给我戴上枷锁，又将我送进了那间小黑屋。那间屋子的下面有个地窖，他们把我关在地窖里，每隔三天，给我一张大饼和一杯水。每隔一个月或两个月，大主教到修道院里来一趟。

“我第一次见到他的女儿泰玛丝时，小姑娘才九岁；我被囚禁十五年之后，再见到泰玛丝，她已是二十四岁的大姑娘了。

“泰玛丝姿色绝美，不论在我国，或在罗马帝国，都找不到比她更漂亮的姑娘。姑娘已经自许给耶路撒冷总督。不过，她常女扮男装，骑马随父亲外出；虽貌美无双，但谁也看不出她是一个姑娘。

“她的父亲大主教迪格亚努斯把自己的钱财都存在那座修道院里。不仅仅是这位大主教，凡是有贵重财宝的人，都将财宝存放在修道院里。因此，我亲眼看见那里金银财宝如山，还有数不清的古玩、宝石。那些钱财宝贝，有谁比你们更配得到呢？你们何不赶快行动，取出那些银钱财宝，用在穆斯林身上，尤其是奖励那些为安拉而战斗的勇士们。

“这些商人们到了君士坦丁堡，卖掉了他们的货物，安拉有意赐恩泽给我，墙上那幅肖像画便向他们讲述了这件事情。商人们赶至修道院，一顿严惩德尔威士麦国尔·哈纳，又拽着他的胡子，让他领他们到囚禁我的地窖，将我救了出来，然后把他杀掉了。他们生怕出什么意外，别无他路，只有逃跑。明天夜里，泰玛丝姑娘照例要到那座修道院里去，她的父亲和仆人们也将随之前往。

“如果你们想去看一看，那就带着我去，我将把你们领到大主教迪格亚努斯的金银库所在的山上。因为我亲眼见过他们拿出金杯银盏喝酒，且看到歌女们给他们唱阿拉伯歌曲。啊，歌女们的声音实在悦耳动听，倘若用在朗诵《古兰经》上，那该多好！如果你们有这种想法，你们就进到那座修道院，埋伏在那里，等迪格亚努斯及其女儿泰玛丝一到，你们就把泰玛丝抓住；说句实话，泰玛丝姑娘许配舒尔康总督或杜姆康国王，那是再合适不过的了。”

他们听老太婆这么一说，都非常高兴，只有宰相佟丹觉得老太婆的话不入耳。佟丹之所以耐着性子听，完全为了照顾国王的情面。听了老太婆的那番长长的谈话，宰相扭过脸去，显然是对那些话感到吃惊、怀疑。

老太婆又说：“我真担心大主教到来之后，看见这草原上驻扎着这么多军队，他就不敢进修道院了。”

杜姆康国王立即令大军开往君士坦丁堡。他说：“我想带一百名骑兵，另外再牵上多匹骡子，直奔山上，抢出修道院中的金银财宝。”

说完，随即派人去喊侍卫官及诸位将领。众将领来到面前，杜姆康国王说：“天亮后，你们立即出发，开往君士坦丁堡。侍卫官，由你替代我出主意想办法，运筹帷幄，决胜千里。鲁斯图姆，由你替代家兄指挥作战。你们要严格保密，不要让任何人知道我们不在大军中的消息。三天之后，我们就去追赶你们。”

说完，杜姆康国王精选了一百名勇敢骑兵。随后由杜姆康、舒尔康、佟丹宰相带一百名骑士、骡子多匹和装钱用的数口木箱向老太婆札特·达瓦希说的那座修道院进发了。

讲到这里，眼见东方透出了黎明的曙光，莎赫札德戛然止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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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堪他尔，埃及重量单位，约等于44.928公斤。

②穆萨，《古兰经》中记载的著名古代先知之一。《旧约全书》称摩西。

③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