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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防部长认为,宣布非常状态还不够,作为一名从来没有当过兵的文官,他原本设想的是戒严状态,货真价实的戒严,亦即在严格的语义学含义中最严厉的,没有任何漏洞的非常状态,它像一堵可移动的墙,足以把暴乱集团隔离开来,以便随即发动一场闪电反击,他警告说,应当在瘟疫和痈疽扩散到国家肌体的健康部位之前将其一举消灭。总理也承认事态极为严重,他说,国家代议制民主的根基遭到肆意破坏;我倒更愿意称之为一颗旨在摧毁现行制度的深水炸弹,国防部长提出异议;确实如此,但我认为,并且国家元首也同意我的观点,要死死盯住当前局势的种种危险,随时对行动手段和目标做必要的改变,为此,更为可取的办法是从一开始就谨慎行事,不事张扬,这比起派遣军队占领街道,关闭机场和在城市出入口筑起路障,或许更为有效;究竟采取些什么办法呢,国防部长问道,他毫不掩饰内心的反感;你能不能动一动脑子,我提醒一句,武装部队也有自己的谍报部门;我们称之为反谍报部门;是一回事;说得对,我明白您想说什么;我早就知道你明白,总理一边说,一边示意内政部长说话。内政部长接过话茬说,行动的某些细节不在这里谈了,这一点不难理解,因为这属于保密内容,甚至可以说是最高机密,我的内政部制订了一项计划,其要点是组织一项广泛而系统的行动,派遣训练有素的探员渗透到民众之中,了解事件发生的原因,以便能够采取必要的措施,把祸害消灭在萌芽之中;萌芽,我可不这样认为,祸害已经在我们眼前,司法部长插嘴说;只不过是说法不同而已,内政部长稍显怒容,回敬了一句,接着说,现在我要向参加本次会议的诸位通报,原谅我啰唆一句,请绝对保密,我所指挥的情报机构,更确切地说,我领导的内政部下属的情报机构,不排除这样一种可能性,事件的真正根源在国外,我们看到的只不过是一个旨在破坏稳定的巨大的国际阴谋露出水面的冰山一角,或许是受到了无政府主义者的煽动,由于我们尚不知道的原因,他们选择我国作为活体解剖的第一只豚鼠;多么怪诞的想法,文化部长说,至少就我本人所知,即使在纯理论领域,无政府主义者也从来不曾打算发动这种性质和规模的行动;或许如此吧,国防部长以讥讽的口气回应说,因为这位亲爱的同僚所知的仍然是其祖父生活过的田园诗式的浪漫世界,不论你感到多么奇怪,从那时起,情况发生了巨大变化,其后还出现过一个虚无主义时代,虚无主义与前者相比,浪漫相差无几,血腥不相上下,但我们今天面对的是残暴的货真价实的恐怖主义,它也许会以不同的面目出现,但本质完全一样;请注意不要过分夸大和随意推断,司法部长插嘴说,我认为,把票箱里出现的区区几张空白选票类比为恐怖主义,甚至称为残暴的货真价实的恐怖主义,如果说不是妄用恶言的话,至少也是危言耸听;区区几张选票,区区几张选票,国防部长几乎惊呆了,结结巴巴地说,怎么能把每一百张选票中的八十三张称为区区几张,你们告诉我,我们什么时候才应当理解,才应当意识到那些选票中的每一张都是隐藏在吃水线下面的一颗鱼雷;也许我对无政府主义的认识已经过时,我不否认这一点,文化部长说,虽然我远不认为自己是位海战专家,但就我所知,鱼雷总是在水下瞄准的,并且我估计它们没有其他选择,鱼雷就是为了这样使用而制造的。内政部长像是被弹簧弹射出来一样猛地站起身,也许他是要驳斥对方可笑的说法,为国防部的同僚辩护,也许是要非难内阁会议明显缺乏政治认同的状况。但是,总理用手掌在桌子上用力一拍,要大家安静下来,然后说,文化部长和国防部长两位先生,你们可以到外边继续进行你们热衷的学术争论,不过请允许我提醒你们,我们所在的这个大厅是比议会更能代表国家的权威和民主权力的心脏,在这里开会是为了做出决定,以拯救我们的国家,使之免受数个世纪以来最严重的危机的荼毒,这是我们面对的挑战,因此我相信,面对如此巨大的挑战,你们应当住嘴,不着边际的东拉西扯和为了鸡毛蒜皮的小事争论不休,都与我们肩负的责任格格不入。他停顿了一会儿,见没有任何人敢插嘴,便接着说,然而,我要非常明确地告诉国防部长先生,在处理此次危机的第一阶段,本总理倾向于实施内政部有关部门制订的计划,这并不意味而且永远不可能意味着彻底弃置宣布戒严的措施,一切取决于未来事态的发展,取决于首都民众的反应,取决于国内其他地区的形势,取决于各反对党永远难以揣测的动向,在这方面尤其要注意的是左翼党,他们手中已经没有多少筹码可丧失,可能会孤注一掷,把仅有的一点资本押在一场高风险的赌博之中;我相信我们不用为一个得票率不过百分之一的政党担心,内政部长耸耸肩,表示不屑一顾;你读过他们的声明吗,总理问道;当然读过,阅读政治文件是我工作的一部分,属于我的义务,不过,花钱请顾问把咀嚼好的食物放进自己餐盘的也确有其人,但我属于古典派,只相信自己的头脑,即使做错了也是如此;你忘了,归根结底,各部部长都是政府首脑的顾问;我为此感到荣幸,总理先生,其差异,其巨大的差异在于,我们带给您的是已经消化过的食物;好了,我们不再谈什么美食学和消化过程中的化学问题,回到左翼党的声明上来,谈谈你的意见,你认为那份声明写得如何;古老的观念告诉人们,如果不能战胜敌人,就与他结合,那份声明就是这种观点粗糙而幼稚的翻版;具体到当前的情况呢;具体到当前的情况就是,总理先生,如果选票不是你的,就设法使它看来像是你的;即便如此,我们也要保持警惕,他们的伎俩可能在部分左倾民众中产生某些效果;问题是此刻我们尚不清楚究竟会产生怎样的效果,司法部长说,我发现,我们不愿意理直气壮地大声承认,那百分之八十三的选民中大多数属于我们党和中间党,我们应当做的是反躬自问,他们为什么投空白选票,局势的严重性就在这里,而不在左翼党精明或者幼稚的论点;确实,如果我们仔细看一看就会发现,总理回答道,我们使用的战术与左翼党差别不大,就是说,既然那些选票中大部分不是你的,就设想它们也不属于你的对手;换句话说,坐在桌角边的交通运输部长开口了,我们大家的想法全都一样;这样确定我们所处的形势或许太过仓促,请注意,这是从纯政治角度而言,但也并非毫无理性,总理说完,宣布讨论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