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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不到半个小时,总理被紧急召到总统府。他走进总统办公室,总统示意让他坐下,拿出一封信,对他说,请看看这封信,把你的看法告诉我。总理坐在椅子上,开始读信。大概读到一半的时候,他抬起头,脸上露出询问的表情,仿佛难以明白刚才听到的话,然后又读起来,再也没有其他肢体表示,一口气看完了。一位满怀善意的爱国者,他说,同时又是个无赖;无赖,为什么是无赖,总统问道;如果这里面讲述的准确无误,假设那个女人曾经存在,确实没有失明,并且在那场灾难中帮助了其他六个人,那么就不能排除以下可能,即他有幸活到今天多亏了那个女人,如果我的父母能有幸遇到那个女人,说不定今天还活在世上;信里说她杀了某个人;总统先生,谁也不能准确地知道在那些日子里有多少人被杀,当时曾经决定,所有找到的尸体都被视为因事故或自然原因死亡,并宣告就此终结,不再提及;再庄严的决定也不能阻止别人提及;道理是这样,总统先生,但是我的意见是维持原状,我想不会有目击证人为上述犯罪作证,并且,即使在那个时刻有人见证,也不过是盲人中的盲人,以一个没有任何目击者且不存在罪证的罪名,把一个女人送上法庭,此事不仅荒唐,而且愚蠢;写信人说是她杀的;是这样,但他没有说曾目击犯罪,另外,总统先生,我再说一遍,写这封信的人是个无赖;从道德角度做出的判断与此案无关;这我清楚,总统先生,但总可以表达一下这方面的观点。总统拿起那封信,看了一眼,又好像什么都没有看到的样子,问道,你想怎么办;我认为,什么都不做,总理回答说,这是一桩无头案,无从下手;你注意到了吧,写信人暗示这样的可能,那个女人当时没有失明这一事实与现在众多的选民投空白选票有关,而正是后者把我们推进了当前的窘境;总统先生,有些时候我们之间不能达成一致;这很自然;对,很自然,同样自然的是,我毫不怀疑,您的智慧以及常识一定拒不接受以下看法,一个女人,仅仅因为四年前不曾失明,今天就应当为数以万计参加选举的选民投了空白选票承担责任,而这些选民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女人;这是你的说法;不会有别的说法,总统先生,我的意见是,把那封信归档,塞进那些精神错乱胡言乱语的废纸堆里,让这件事消失,让我们继续为面临的问题寻找解决办法,真正的办法,而不是云山雾罩想入非非的办法,不是低能儿发泄恼恨的办法;我想你说得不错,我对这一连串的荒唐事看得过分认真了,还专门请你来谈,浪费你的时间;没关系,总统先生,就算我浪费了时间,如果非要这样说不可的话,那么我们意见达成一致,就是超值回报了;我对你更加了解了,我很高兴,感谢你;请您忙您的工作吧,我回去忙我的事了。总统刚刚伸出手要告别,电话铃急促地响了起来。他拿起话筒,听到女秘书说,总统先生,内政部长先生希望与您通话;接通吧;电话打了很长时间,总统一直在听对方说,随着时间一秒一秒地过去,他脸上的表情不断变化,偶尔嘟囔一声,对;有一次说,这情况要研究一下,最后说了一句,你跟总理先生说吧。他放下话筒,对总理说,是内政部长;这位和蔼可亲的家伙要干什么呀;他收到了一封内容相同的信,决定开始调查;坏消息;我告诉他找你谈谈;我听到了,但仍然是个坏消息;为什么;我非常了解内政部长,相信很少有人像我一样对他了如指掌,可能现在他已经和警察局长谈过了;阻止他;我试试,恐怕徒劳无功;行使你的权力;众所周知,国家处于严重的危险之中,正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让他们指控我阻碍对有关国家安全的事实进行的调查,是这样吧,总统先生,总理问道,接着又补充说,先生您将会是头一个撤回支持的,而我们刚刚达成的谅解也将只是个幻想,不对,是已经成为幻想了,因为它毫无用处。总统点头表示同意,然后说,你来这里以前不久,我的办公室主任谈到那封信,说了句相当发人深省的话;他说了什么;说警察局是流水线的终端;祝贺您,总统先生,祝贺您有一位称职的办公室主任,不过最好告诉他,有些真相不适合高声说出来;我的办公室经过隔音处理;这并不意味着这里没有几个经过伪装的麦克风;我会叫人来检查一下;无论如何,总统先生,请您相信我,万一真的发现了,那绝对不是我让人安装的;一个不错的俏皮话;是悲凉的俏皮话;亲爱的朋友,我非常遗憾,形势把你逼进了这个死胡同;还会有出口的,但肯定我此刻还没有看到,走回头路也已经没有可能。总统把总理送到门口,对他说,奇怪,写信人没有给你发一封同样的信;应当也写了,不过,看来总统府和内政部的秘书们工作起来比总理府那些人更认真勤快;又是一个不错的俏皮话;比起前一个来,总统先生,比起前一个来,这个悲凉得有过之无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