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第4/5页)

萧山盟没明白:“什么机会?”

“把你抢走的机会。”

萧山盟哑然失笑:“怎么可能,我对她没有一星半点喜欢。

如果她不是你的朋友,我和她压根儿不会有任何交集。再说,我又不是一件物品,随随便便就能被人抢走。”他凝视着锦书,目光里流露出无限爱怜和眷恋,“我的心灵空间已经全部被你占据,再也不能挤进别人。”

锦书笑了:“这就是所谓的甜言蜜语吧?果然百试不爽,我爱听,但愿几十年后,你还能问心无愧地说出这句话。”

萧山盟见锦书并不计较,才知道自己先前的担心全是杞人忧天,说话语气也轻松起来:“你不会和她反目成仇吧?”

锦书调侃他:“反目成仇?难道你很香吗?要两个漂亮女生撕破脸皮来抢。”又说,“她喜欢你,你却不喜欢她,她是个可怜人。我已经比她幸福几百倍了,没有理由生她的气。”

“不过,”锦书转动着眼珠,眼球明亮得像黑水晶,“她做事的方法有问题。她是我的同窗好友,而你是我的男朋友,她即使喜欢你,也应该埋藏在心里,为我们祝福。但是她既不顾我们的感受,又不计后果,把这层窗户纸捅破,被你拒绝后还不知难而退,仍想方设法地接近你,说明她的道德底线很低,我不能再和她做朋友了。肯定不会撕破脸皮,但是我会注意把握和她交往的尺度。”

她又动情地说:“谢谢你向我坦白你和章百合的事。我相信,你以前瞒着我,是因为爱我;现在对我说出来,也是因为爱我。你对我们的感情充满信心,对我充满信心,对你自己也充满信心,这是我在这件事里看到的正面力量,让我感动和欣慰。”萧山盟从她的目光中看到一种发自心底的喜悦、掩饰不住的幸福,那是一个女人被人需要、信任和深爱时才有的光芒,那光芒准确地击中他内心最柔软的一隅,让他热血沸腾,对她死心塌地。

锦书靠在萧山盟的胸膛上,聆听他强劲的心跳,感觉心情安宁平静,世界无比美好,真希望时间在这一刻定格,直到天荒地老。

黄昏时回到家,萧逸外出开会还没回来,李曼独自呆坐在客厅沙发上,没开灯,残阳的余晖透过窗户洒在地板上,红艳艳的,像一团将熄的火苗。

萧山盟按下白炽灯开关,说:“妈,你怎么不开灯?”

李曼拍一拍沙发,说:“你坐到这里来,我有话和你说。”她的语气异常严肃,萧山盟猜想她不是要随便聊聊,就顺从地坐到她身边,试图缓和气氛:“妈,干吗这么郑重其事的?”

李曼板着脸说:“你和锦书相处快一年了吧?”

萧山盟说:“如果从通信时开始算,刚好一年。”他现在仍不时重读两人尚未明确恋爱关系时锦书写给他的信,信封上邮戳的日期,忠实地记录着他们的爱情进程。

李曼字斟句酌地说:“那么,你了解她吗?”

萧山盟听出来李曼的问话后面另有所指,但是猜不到她的真实意图,只好简短回答:“了解。”

李曼分明在努力克制情绪:“你真正了解她吗?我持有怀疑态度。你现在认识的云锦书是她展示给你的,她主观上想让你看到的,只是她的一部分,或者说是经过美化的一部分。但是,你了解她的全部吗?比如她的家庭、她的过去?”

萧山盟微微蹙起眉头,他对李曼的态度有些反感,对她不断提起这个话题感觉厌烦。他潜意识里已经把锦书当成最亲近最信任的人,当然别人有权利质疑、谈论甚至贬低她,但是——请在背后行使这种权利,没有人能堵住你的嘴巴,绝对不要当他的面说她不好,指责她,怀疑她,这比打他的耳光还难受。可是他不能忽视李曼的疑问,更不能直接驳斥回去,她和锦书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女人,他有义务帮助她们互相信任,维护亲密关系。

萧山盟努力让自己的语气保持轻松:“妈,锦书跟我说过一些她的家庭情况,她母亲是一名妇产科医生,她父亲已经过世几年了。她也经常和我谈起她小学、初中和高中的事情,无非是上学放学和师生间的琐碎事。她才二十岁,过去经历单纯得像一张白纸,说起来也有些无聊,谁能成天挂在嘴边说呢。而且,她和我谈朋友,就是两个人之间的事,和她的家庭无关,和她的过去也无关,她愿不愿意跟我讲,都是她的自由。我的责任是好好地把握现在和将来,规划好以后的人生道路,而不是斤斤计较她的过去。”

萧山盟向李曼敞开心扉,开诚布公地沟通,希望借此化解她对锦书的不满,但是在抱有成见的李曼听来,每一句都像文过饰非的辩解,她摇摇头说:“人在恋爱中智商会降低,看事情不那么清楚。而且,女生比男生成熟得早,你说起来头头是道,自以为想得通透,其实比锦书的心机差着一大截。”

萧山盟终于不耐烦起来:“妈,你有话就直说,别跟我打哑谜、兜圈子。”又补充一句一直憋在心里的话,“你是不是听到什么关于锦书的流言了?”

李曼像终于下定决心似的:“好吧,我就直说好了,锦书在高三上学期,为争取保送北大的名额,曾经勾引过她所在高中的校长,受到学校记大过处分。”

萧山盟像是没听懂李曼说什么,待了好一会儿,才哑然失笑:“锦书?怎么可能?妈,你怎么能相信这种无稽之谈,还郑重其事地跟我谈?你也了解锦书,她内心纯洁善良,别说为了一个大学保送名额,就是用全世界的功名利禄来诱惑她,她也做不出那种事。”萧山盟强行压抑着心中熊熊燃烧的怒火,侮辱锦书简直比侮辱他自己还要令他难过,如果对方不是李曼,他早就反唇相讥,或者拂袖而去了。

李曼没有留意萧山盟的表情变化,反驳他说:“一个人人品怎样,又不会写在脸上,你和她才相处一年,没有经历过人生大事,不能给她打包票。你呀,别把全部身心都投进去,给自己留条退路,寻找机会用言语试探她,如果她真做过这种事,我们可要重新考虑了。”李曼把“重新考虑”四个字念得特别重,以委婉表达她内心的真实想法。

萧山盟试图揪出躲在李曼背后的谣言源头:“这件事是章百合对你说的?”

李曼驳回他:“是谁说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云锦书有没有这么做过。”

萧山盟固执地索求答案:“是谁说的非常重要,我们已经中了冷箭,如果不知道放箭的人是谁,不加以防范,下次很可能还会中箭。第一次中箭还可以说我们心思单纯,第二次再中箭就是愚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