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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书笑了:“全世界最滥的理由,性格不合。”她手里把玩着咖啡杯,说,“我们的婚姻只持续了一年半。他在曲水镇一中教语文,喜欢舞文弄墨,是个老实本分的酸秀才。刚结婚时我俩感情还行,但是好景不长,婚后半年就出了意外状况。当时我决定调到县公安局做法医,遭到他强烈反对,却终究拗不过我,虽然勉强同意了,心里难免疙疙瘩瘩的,经常为这事和我拌嘴。我办案子早出晚归,有时凌晨两三点钟接到出现场的通知,也必须马上穿好衣服走人,连脸都顾不上擦一把。他的睡眠质量本来就差,我的作息时间又对他造成严重干扰,两人只好分房睡,夫妻感情也越来越淡。”

萧山盟叹息说:“法医是一个艰苦行业,回报和付出不成正比,把法医当成事业理想的相当罕见,女人就更少,你算得上一个另类。”

锦书耸耸肩,说:“人各有志。”又继续说她的离婚故事,“有一次警队从郊外抬回来一具腐尸,皮肉溃烂,腹部膨胀得像一面大鼓,完全辨认不出本来面目。”她斜睨着萧山盟,“你心理承受力还成?要是反胃的话我就打住不讲了。”

萧山盟说:“你亲眼看见都不害怕,我听一听更没什么要紧的。”

锦书取笑他说:“好像挺勇敢的样子,可惜我前夫没有这种无所谓的态度。那时候大楚原地区的颅面复原技术还不完善,必须把头骨送到东北去做鉴定,以确认被害人身份。我在剥离死者头骨时,刚好我前夫到法医室去找我,猛然看见我捧着一个龇牙暴眼的死人脑袋,用小刀和镊子一点点地剥皮摘肉,吓得惊叫一声,两条腿发软,忘了来找我的目的,扶着墙落荒而逃。一个月后,我俩和平分手,还吃了一顿散伙饭,全素。他因为目睹那幕场景而导致心理阴影,不敢吃肉了,也不知道现在走出阴影没有。”锦书轻描淡写地娓娓道来,像是在讲述别人的故事。

萧山盟感喟不已。直到现在,他仍然不能理解锦书为什么对法医职业情有独钟。

她当年高考时填写的第一志愿就是公安大学的法医专业,却未能如愿,被调剂到景海医科大学。谁知命运阴差阳错,她毕业几年后,仍有机会实现最初的理想,这对情路多舛的锦书来说,未尝不是“收之桑榆”的意外之喜。

今天是2014年3月7号,萧山盟的幸运日。他在吉隆坡国际机场邂逅了念念不忘、前缘未了的初恋情人云锦书。更重要的是,他俩都已恢复单身。这带给萧山盟无限机遇,无穷遐想。他的心在胸膛里剧烈跳动,似乎比他第一次向锦书表白时跳得还要厉害,这种热血沸腾、勇往直前的感觉是久违了。他感谢神奇的命运之手,安排了这次戏剧性的重逢。二十年前,他无情地把锦书火热的心冰冻、结晶、打碎,今天,他还有机会把它拾起,一片片拼凑回原形,再把它重新焐热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