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一:即使没有我(第4/4页)

“就算你很帅,那也得是我夸你,而不是你自我表扬。”沈秋中肯的回答。

“那你觉得我做什么的时候最帅?”许重光继续追问道,“我可以经常做一做,取悦一下你。”

沈秋摸着下巴依靠在沙发上,认真思索了片刻:“嗯……喝咖啡的时候比较帅。”

女孩子说的喝咖啡时,想的是许重光斜倚在窗台前,左手端着马克杯,右手拿着茶匙搅动着杯中的咖啡,漫无目的地看着窗台上大片大片的绿植。他种的植物都极好养活,绿萝和薄荷是主基调,大片大片的绿,有些微妙的清香。

阳光照进来,把他镀了一层金边,双腿优雅地交叠,愈发显得修长。

而许重光却在看沈秋。

女孩子看着远处,一副冥想的样子,刚刚睡醒,她可能有些口干,嘴唇苍白,却娇憨地微微翘起。

“那这样的时候,会不会比喝咖啡的时候更帅?”许重光盯着沈秋,心不在焉地问。

“嗯?”沈秋转头看他,眼里露出疑惑。

下一秒,许重光伸手托起沈秋的下巴,在她的唇上印下一个猝不及防的缠绵的吻。这是他们的第一个吻,并不是之后在许重光诊所里那无数个睡梦中的偷吻,被印在偷拍的照片上,被沈秋无意间发现。

他们的初吻,应当是甜美而心动,仿佛是夏日炎热天里的薄荷味冰激凌,充满着活泼的清爽和辛辣的刺激。

足足三分钟以后,沈秋才仿佛如梦初醒地推开他,她有些怔忪,脸颊微红,唇上还留着缠绵过后的水渍。

“这也是一种治疗方法吗?”沈秋明知故问道。

“是啊。”许重光一本正经地回答,“这是一种我独立自主研究出来的,只针对你个人的心理干预疗法,尤其适用于噩梦过后的惊悸和难以入眠。”

“嗯?你还给别人做过这种治疗?”沈秋眯着眼看他,散发出一丝危险的气息。

“当然不,这种疗法,我一辈子只能用一次,主要针对的是一种终身性质的,无法痊愈只能缓解的心理疾病。这种疾病通常来说,只能是一对一的,治疗对象一旦确定就无法改变。”许重光一边说,一边看着沈秋,“这种疾病叫爱情。”

男人厚脸皮地说着情话,看着沈秋一脸嫌弃地说着恶心,嘴角却偷偷上扬的样子,温柔地笑了起来。

(5)

那次甜蜜初吻之后,许重光开始给沈秋办出院手续,她这样的病人,出院是件麻烦的事情,流程繁琐,会议冗杂,许重光忙了一个星期,才再次出现在医院里。他的车开进医院的停车场,正巧看到沈秋离开。

栾迟打开车门,沈秋面无表情地坐进车里。女子的脸上是一层寒霜,妆容精致的像面具一样,她拿着粉饼坐在车子上补妆。

许重光不禁想起沈秋曾经说过,如果有一天她出去了,第一件事,一定是回一趟沈家老宅,要盛装打扮,要盛气凌人,要站在陈碧柔面前,让那个卑鄙无耻的女人寝食难安,日夜不宁。

那是还没有许重光的沈秋,而不是后来那个温柔地依偎在他怀里的女孩。

“沈秋!”许重光猝不及防地下了车,一边喊一边朝沈秋的车子跑过去。他想去问她,为什么不等他。可是车子并没有因此停留,咆哮着扬长而去,徒留下寒风中的许重光独自站立。

直到此时,许重光才发现,他甚至不知道沈秋的联络方式。

两天以后,许重光在栾迟的事务所堵到了他。

栾迟皱着眉头告诉他:“我不知道是不是你的治疗出了什么问题,她出院的时候,好像完全不记得自己住院以后的事情,你是这方面的专家,这是不是就是你们说的应激反应,因为医院里的记忆太过于痛苦,所以大脑本能地选择了忘记。”

怎么可能呢?

许重光看着一脸无辜的栾迟。

他们曾经有那么多美好的记忆,到头来,却什么也不记得了?

这是多么可笑。

“我的职业素养告诉我,这不可能。”许重光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道,“她在哪,我想见见她。”

“许重光,我知道你的心思。”栾迟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但我也警告你,你是沈秋的心理医生,心理治疗的守则是什么你应该很清楚,在这种情况下,任何情感交流都是不成立的。沈秋她在一个完全无助的环境里,给她一根什么样的浮木她都会抓住,说你是趁火打劫也不为过。你应该庆幸我没有追究你,你又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质问我?”

许重光听了这话,浑身一颤,他面色极其难看,双眼直勾勾盯着栾迟:“她真的……完全不记得我了吗?如果她出现别的症状,你可以让她来找我,我可以帮她治疗一下,仅仅是作为一个心理医生。”

“好,如果有别的事情,我会联络你。”栾迟点点头,回答道。

(6)

此后半年,冬去春来,许重光辗转打听到了沈秋经常出没的地方,有空的时候他有意无意地会去那边转一转,想要确认沈秋是不是真的不记得他了,虽然他心里清楚,如果沈秋还记得他,又怎么会不来找他?

可是,也不知道是不是天意,四个多月的时间,他和沈秋之间,竟然一次偶遇都没有。直到那天,他只是去超市买点东西,熟悉的背影就那样撞了进来。

他帮她处理掉想要抢劫的小偷,却只得到了一句:“谢谢你,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炎热的夏,即便是冷气开到最大,也依旧让人燥热不已。许重光的手汗津津地攥着,命运把一根针扎到他的心脏里,刺痒的疼痛,并不十分剧烈,却像是跗骨的虫蚁,日夜噬咬。

他终于相信,她真的是不记得他了。

他定定看着她,强行扯出一个笑容来:“许重光。”他说,“我叫许重光。”

没有关系,忘记了,也没有关系。

我只是希望你快乐,即便是在这些快乐里,并没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