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离家(第2/4页)

但人群中很快起了一阵骚动,刘歪嘴那猥琐的声音响起,莫愁知道,片刻的愉悦很快要被打断了。

“哎呀,这一个个,都这么好看哇!”刘歪嘴看看青儿,又看看莫愁,垂涎不已。跟班招远见他这般色心狂躁,立刻过去谄媚道:“刘爷,看上哪个了?我去给爷带过来!”

“别,这种事,还是自己办才有意思!”刘歪嘴眯起眼,拍拍招远说道。

说着,刘歪嘴突然拨开人群,边说边伸爪扑向百戏班的众女子:“先抓到哪个,哪个就先陪爷玩!”姑娘们一声惊呼,吓得四散奔逃。

招远一挥手,一众家丁蜂拥而上。莫愁见势不好,大喊道:

“你们是谁?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王法何在!”

“王法?哈哈,王法就是我刘家的家法!”刘歪嘴一阵荡笑,丑相毕露,跳上去一把抓住青儿要亲。青儿哪里肯依,伸手一掌,扇在他那歪嘴上,刘歪嘴抬手就甩给青儿一巴掌。

“青儿!”莫愁冲过去要护,却被招远背后一棍击在肩上,一踉跄,跌倒在刘歪嘴面前。

“嘿嘿,又送来一个,爷看看。”刘歪嘴一把掀开莫愁的面具,看到莫愁眼里都要瞪出火来,张开的嘴就合不上了。

“仙女啊,生气都这么好看。”刘歪嘴狠狠咽下口水,一把推开青儿,色眼迷离地盯着莫愁道,“就你了。”

此时,看戏的百姓早已跑散,百戏班众女子被绑的绑,伤的伤,铜锣鼓镲滚落一地,满目狼藉。莫愁本想啐一口,又见招远带一众家丁手持棍棒步步逼近,只得生生按了下去,压住怒火道:“你把我这些姑娘们都放了!”

“这好说,爷也是个挑剔的人。”刘歪嘴满脸狞笑,目不转睛地盯着莫愁,挥挥手道,“招远,把这些妞都放了,爷就要手里这个上品。”

“莫愁姐姐!这怎么行!”青儿闻言大惊,“我们怎么能把你丢给这群虎狼。”

“快走,别管我!”莫愁厉声吼道。青儿还想再说,却见莫愁被招远按住,其余家丁都手持棍棒,她们这一班女子,丝毫没有还击之力。莫愁看她还犹豫,又怒吼一声:“快走!”然后暗使个眼色给青儿。青儿只得含泪先带众人离去。

“娘子,真爽快。”刘歪嘴一张圆胖油滑的脸凑上去,狞笑了一下便招呼手下道,“即刻送小娘子回府。”

当下就来两人,一左一右守着,莫愁心里一叹,只拼命思忖伺机逃脱。无奈一路家丁前拥后簇,到了刘家宅院,被刘歪嘴推进屋里,大门在身后轰然合上。

莫愁摸了摸袖中的匕首,指尖感到一丝凛冽的寒意。带刀防身是她多年的习惯,她不怕死,大不了鱼死网破,也不愿玉落污潭。

“夫人,咱们这就入洞房!”

眼看刘歪嘴搓着手扑过来,莫愁一闪,冷眼道:“慢着。”接着稍一思索,便说,“你光天化日把我抢来,这像什么话?我人服你,心却不服你,若要我心甘情愿,那就三日后明媒正娶!”

“小娘子,别给我耍花样。”刘歪嘴冷冷笑道,“娶不娶你都是我的人了。”说罢又凑过来。只见莫愁忽然抽出一把匕首抵在颈上,厉色道:“你要强来,我便死给你看。”

“别,你容我想想。”刘歪嘴显然没想到这出。他见过,准确说是蹂躏过不少美貌的姑娘,但莫愁这等姿色气度却是少见,他还真舍不得美人伤了自己,坏了兴致,反正人都关在自己府内,就再忍几时罢了。

“娘子如此讲究,刘爷自然答应。”刘歪嘴直起身子,朝外唤道,“来人,三日后我要娶小娘子入府,一切婚事替我准备妥当。”说完便朝莫愁诡笑道,“快把刀收起来,这般烈性,爷以后怎么受得住。”说完转身出门,即刻有人过来上了一把铜锁。

听到锁声,莫愁松下一口气,收好匕首四下打量。总算有片刻安宁,容她想下一步如何脱身。

这应该是刘府的一处偏房,有浮夸艳俗的漆柜和案几、棕黄漆木卧榻,盖被陈旧霉腐,令人生厌。雕花木窗落满灰尘,莫愁轻推,发现皆已紧锁。莫愁坐回榻边,想如果三日内逃不出去,就只有大闹婚宴了,她有匕首,若自己不能活了,也必要带这个畜生一起走。

不久,有人送晚膳进来,出去仍是锁紧了门,不让她有片刻机会。

许久,只听到外面已是三更,周围一丝动静都没有,想必看守人都已睡着。这时屋顶上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有猫扑鼠叫,瓦片碰撞,一丝丝灰落下来。

莫愁一喜,把漆柜摞在榻上,爬上去站稳,刚好触到屋顶。她找到一柄伞,轻手轻脚地捅动屋顶,一层层土灰掉落,瓦片松动,不多时就取了几片进来。

不过片刻,屋顶已拆出一条半尺宽的细缝。莫愁又把案几搬来摞在漆柜上,爬上去,竟可以探身出去。毕竟有艺在身,莫愁手一撑一跳,已然坐到屋顶,又顺着屋顶探到一棵大树上,双手一借力,轻盈地落在庭院里。当下忙猫腰四下查看,见无异常,便蹑手蹑脚往府门爬。

一只手已经搭在朱红门闩上,莫愁深吸一口气,心中嗤笑一声。不料忽然有人拍她的肩,回头一看,是招远狞笑的脸。

“我说夫人,您就别费力气了。”招远边捆她边说,“明天还得找人修瓦,咳。”

这次换了一间关她,匕首被收,有四人日夜看守。

这一夜,莫愁想了无数与他同归于尽的办法,不,如果有可能,还是要他死得远一点儿,单是想到靠近他,莫愁便恶心得浑身震颤。

这对卢茂来说同样是煎熬的一夜。待天一破晓,卢茂就带着卢乙和青儿,高举诉状,跪在县署门前。

“苍天在上,求大人救救我女儿!”卢茂的头一遍遍磕在地上,嘶喊道。

几近辰时,铜锁朱门终于打开,出来两个睡眼惺忪、欠伸不止的衙役,皱眉吼道:“何事喧闹?”

青儿定睛一看,这两名衙役正是阳角和朱耳,心下一叹。

“刘歪嘴当街强抢小女为妻,望大人为小民做主!”卢茂递上诉状,额上已是一片青肿血色。

“老县尹已死,新县尹未到,你便是磕到天黑也没用啊。”朱耳和阳角抖开诉状。待到读完,朱耳捧腹笑道:“我当什么要命的事,刘歪嘴可是权县的望族,家里良田万顷,你能攀上这门亲事,还不快快摆酒庆祝,来喊什么冤!”

卢茂悲愤难忍,痛泣道:“大人,刘家虽是望族,可草民不想攀这高枝,小女也并非情愿。昨日刘家来强下聘礼,草民不从,刘家家丁暴打草民,扔下聘礼便走。草民挨打事小,但大人再不明断,小女明日被迫成婚,却是终身之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