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生辰(第3/3页)



  高湛拉着她来到殿前放置好的案几前坐了下来,轻轻拍了拍手。

  一阵悠扬的乐声响了起来,长恭听出这是她最为喜欢的《天竺伎》,在这样的音乐声中,不可思议的一幕出现了。

  一支如潮的、鱼贯的队伍渐渐涌入了这里,在摇曳高舞的鱼龙队伍引导下,各种各样的新奇杂耍,俳优、侏儒、山车、巨象、拔井、种瓜等,千奇百怪,眩人眼目,陆续叠沓而来。

  杂耍百戏队伍跳跃欢舞,那些戏子们的服装上都绑有内部安置蜡烛的微细灯笼,活灵活现,怪模怪样,十分逼真须臾之间,消失在庭园后面,如梦似幻,好似海市蜃楼。

  不知什么时候,在庭院中竖起了两根大柱,红绳系于两柱间,相去十丈。

  两个绝色美女,以让人眼晕的速度攀爬升上柱子顶部,在距离地面十多丈高度的绳子上面对舞盘旋,打着筋斗,互相从对方头顶跃过。而后,她们时而后退,时而向前,相逢切肩而过,腾透换易,歌舞不辍。

  所有参加舞乐的伎人,都衣锦绣缯彩。灯光照耀下,他们的服装千奇百怪,五光十色,让人眼花缭乱。

  高湛看起来心情甚佳,一连饮了好几觞酒,低声问道,“长恭,喜欢吗?“

  长恭早已看得目瞪口呆,半天才回过神来,结结巴巴道,“九叔叔,这,这太奢侈了,一定花费了很多吧……”

  高湛轻笑出声,“我只问你喜不喜欢?”

  “喜欢,当然喜欢。”她咬了咬嘴唇,九叔叔为了她的生日花了这么多心思,她怎么会不喜欢?

  “只要你喜欢就好,”他那俊秀的脸因为酒意而浮上了一层淡淡的红色,眼底一丝温柔与怜惜象丝线一样牵扯着她。“长恭,只要你喜欢的,我都会给你。”

  长恭抿了一小口觞里的酒,却不知该说什么,留意到他连喝了好些酒,又忍不住劝道,“九叔叔,你身子本来就不好,别多喝了。”

  高湛不以为然地摇了摇头,“今天是长恭的十八岁生日,怎么也要多喝几觞,而且,还有更有趣的东西没让你看呢。”

  说着,他又拍了拍手,所有的伎人立刻退了下去。

  “砰!”一声巨响划破了长空,她惊讶地抬起头,只见一丛明媚的焰火在在空中宛如金菊一般绽放,又好似流星一般缓缓坠落,紧接着,接二连三的焰火此起彼伏地被点燃,一支接一支地飞上了天空,整个天空瞬间充满了神奇的、绚丽的、无法用语言描述的明亮彩色。飞跃于夜空中的烟花砰砰地爆闪着,从一个图案幻化出另外新的图案。而本来还沉浸在暗影中的庭院地面,顷刻之间亮如白昼。

  “好漂亮啊……”她睁大了眼睛,由衷的赞叹道,这种传自于汉代的宫廷焰火,由于要耗费大量火硝石和赤炭,费钱费力,平日里只在皇上登基等大事时才会偶而用到……

  “九叔叔,我……这焰火在这里放,似乎有些浪费了。”她语无伦次地说道,虽然知道九叔叔一向疼爱她,但不知为什么,她的心里却有些忐忒。

  “浪费吗?”他凝视着她,“我只想让长恭一个人看。”

  长恭抬眼望向了高湛,隐约看得见他眼中迫人的热度,那种深掩在瞳孔表面的寒意下面的热度,炽热灼人……这样的九叔叔,让她感到有一丝莫名的不安……

  “长恭……”他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似乎想说什么,犹豫了一下却还是始终没有说出来。

  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到了这一刻,他还是说不出那一句在心底徘徊了许久的话。

  怕则怕心怀痛楚,却茫然不敢相求,不敢尝试,此“不得求”之至苦,才难以解脱。难道不是这样吗?

  他到底在害怕什么?到底在顾忌什么?到底……要痛苦到什么时候?

  “九叔叔,你喝多了,我还是先送你回昭阳殿吧。”长恭赶紧扶住了他。

  “我不去昭阳殿,”他揉了揉自己发胀的额头,低声道,“今夜我就宿在仙都苑的轻云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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