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第二天早上我们出去的时候,天还没亮,地上的雪已经开始融化了。卢卡斯笑了笑,轻声说:“丹佛的春天到了,贝拉。”

路上人少、车少,环境非常静谧、祥和。空气中,各种各样的味道都是淡淡的。我的爪子一下子就湿透了。这一切都太美好了。我在一张冰冷的毯子上滚来滚去,兴奋至极。卢卡斯站在旁边大笑。我哆嗦着直喷鼻息,喷嚏声不断。我想就这样一直玩耍下去,可是在我小便完之后,卢卡斯就牵着我回家了。

妈妈在门口等我们。我们走上台阶,快到门廊的时候,她问道:“有没有遇到动物管理处的人?”

“没有,他们不会这么早上班的。”卢卡斯对妈妈说,“今天晚上我再晚一点儿带它出门。”

“可怜的贝拉,还要等这么长时间。”

“它不会介意的。除了这样,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我会继续在网上找新住处的。”

“好的,妈妈。”

“现在的房租都很贵了。”妈妈叹息道。

“你跟你的主管谈过了吗?”

“谈过了,不是没有可能,只是需要时间。一旦找到住处,我就可以提出申请。”

“我们缺乏的就是时间。”卢卡斯的声音很沉重。

“不要这么悲观,一切都会变好的。”

卢卡斯沮丧地叹了口气:“我们永远都找不到一个既允许贝拉居住,又有公交车经过,还能符合你领补贴的住处。”

“不要再说这样的话,我保证能找到。”

卢卡斯抚摩着我的头对我说:“你很乖,贝拉。我现在得去上班了。”

我一整天都跟妈妈在一起。即使只是静静地躺着,我也心满意足了。因为我不用再跟那些不停吠叫的狗待在同一个房间里,更何况我已经回到家了。卢卡斯也会带着奥利维亚的味道回家的。屋外,太阳温暖了空气。我能闻得出雪已经融化了。

那晚,卢卡斯拿着猫的食物出去又回来,没有带我一起去。“没看见捕狗的人。”他对妈妈说。他给我扣上皮带,我兴奋地跳来跳去,然后走到门边呜咽着,想要出门。

我能闻到猫妈妈就在栅栏另一边的小屋里,而且卢卡斯给过她和其他猫一些食物了。我还闻到了别的味道。那辆车后有铁笼子的卡车又回来了,就停在与我们隔着一条街的地方。我的心情突然变得很沉重,担心它是为了抓我而来。我不想坐上卡车回到那栋房子里。我抬头看了看卢卡斯。

“没事的,贝拉。我们很安全。”

我听到卡车在我们走着的这条街道上缓慢行驶时发出的“隆隆”声。它的味道变得更加浓烈了,但卢卡斯显然没有察觉到。

卢卡斯轻轻地拉了拉皮带,说:“我们走吧,贝拉。”那辆卡车在移动,离我们越来越近了。我按卢卡斯说的做了,走到他前面去,然后他突然僵住了。卡车轰鸣着开到我们前面,停了下来,戴帽子的男人从车里走了出来。

“我要以丹佛市动物管理处的名义,带走这只狗。”他宣称道。

卢卡斯蹲在旁边,整理了一下项圈。我紧张了起来,是要“回家”了吗?

戴帽子的男人抬起手来指着卢卡斯说:“如果你解开那条狗,让我看到它没戴皮带,我可以射杀它的。”

卢卡斯既害怕又愤怒。“不,你不会的。”他往家的方向走了一步。

“别把事情搞复杂了,孩子。”戴帽子的男人温和地说道,“看到你走在路边的时候,我就已经请求支援。你的轻举妄动只会让情况变得更加复杂。”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我是按法律办事。”

“我们已经准备搬走了,这不正是你希望的吗?甘特到底想怎么样?我们会搬走,不会再看到他推倒那些你说没有猫在里面的房子。我们只是需要时间找房子,好吗?你们赢了,请给我们几天时间。”

“办不到。每个人都是这样说的,你不知道吗?如果我们给每个养比特斗牛犬的人几天时间,那我们永远都抓不到它们,到时候这些狗就会泛滥成灾的。”

“求求你了。”

一辆汽车在我们后面停了下来,车顶闪烁着明亮的灯光。两个人从车里走出来,身穿黑色制服,腰间挂着金属物品。她们两个都是女人,一个比另一个高很多。她们是警察。

“这是条比特斗牛犬,之前已经被捕获过一次,它的主人在反抗。”戴帽子的男人解释道,“我需要你逮捕他,因为他没有遵守法律规定。”

“这是比特斗牛犬?你确定吗?”那个高个子女人问道。

戴帽子的男人点了点头,说:“已经有三个动物管理处的员工认证过了。”

“可能是吧。”女人用怀疑的语气说道。

“那个认证与我们无关。”另一个女人说道。

“我看它不像比特斗牛犬。”高个子女人说道。

“你的想法不重要。”戴帽子的男人生气地说。

两个女人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紧接着高个子女人转身问卢卡斯:“你叫什么名字?”

“卢卡斯?雷。”

“好的,卢卡斯,你需要把狗交给动物管理处。”她亲切地说道。

“他们想要杀了它!这不公平。它昨天才被放出来,才过了一天。”卢卡斯回答道,“我们已经准备搬出丹佛了,只是需要时间。”

我感觉到卢卡斯的痛苦、戴帽子的男人的愤怒和两个女人的紧张,不安地打了个哈欠。

“你不能给他几天时间搬家吗?”那个高个子女人问道,“这似乎是一个合理的要求。”

“不能,我现在在工作,而你需要逮捕这个拒绝交出动物的小子。”

“请不要用手指着我。”高个子女人冷冷地说道。

戴帽子的男人把手放了下来。

“一旦接到逮捕请求,我们就会处理。我们首先关心的是如何缓和冲突,你在这里花言巧语是帮不到忙的。”

“什么?”戴帽子的男人唾沫飞溅。

我蹭了蹭卢卡斯以求安慰,希望没有坏事发生。

另一个女人转过身去,悄悄对着肩膀的方向说了几句。然后又走了回来,对她的同伴说:“头儿叫我们快点儿结束。”

两个女人走近我们,我能感觉到她们的友好。那个矮个子女人有意地碰了碰卢卡斯的胳膊。“你或许可以找个律师,不过现在必须让他带走这条狗。”她礼貌地说道,“否则,我们会给你戴上手铐然后拘留你。你也不想这样吧?”

“拜托你们不要这样,我们支付不起律师的费用。”

“我很抱歉,卢卡斯。”

卢卡斯蹲跪下来,把脸靠在我的身上。我舔了舔他脸上咸咸的泪水,无穷无尽的悲伤狠狠将他包围。“但它不会明白的,它只会觉得是我抛弃了它。”他抽泣着说道,非常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