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丛林守护者(第4/13页)

“刀、弩怎么卖?”

“这两个可是好东西,”商贩舔舔嘴唇,一副奇货可居的样子,“你开个价吧。”

月饼从钱包里摸出一摞钞票,示意我取下刀弩:“你从哪里捡的?”

商贩直勾勾盯着钞票,话都说不利索了:“山……山里……”

我翻转着刀弩,刀柄和弩把有两个相同的篆体字,更确定了判断,点头表示肯定。

月饼猛地提高声音:“这是我朋友的东西!”

左右游人、商贩齐刷刷看过来,商贩忙不迭说道:“真是捡的。前几天去山里寻木,这俩玩意儿就搁在河边泥沟子里。”

“具体地点还记得么?”月饼把钞票往摊位一扔。

商贩舔舔嘴唇,往手指吐口吐沫点着钱:“沿着那座山往西走七十多里地,有一条野河沟子,就在那里。”

月饼点了根烟望着西边那座野山:“他们抢先了。”

我接过烟抽了一口:“也许是出事了。”

黑色短刀,硬木弓弩,正是韩峰、韩艺在东越博物馆携带的武器。

那两个篆体字是他们的姓——

韓!

 

“天杀的奸商!”我一把拍死叮在脖子上的虫子,“感情这七十多里地是直线距离!”

进山已经三天,按照脚程,七十多里山路也就是一白天。哪想到荔波除了人工开发的几个景点,其余的地方全是原始森林。且不说没有山路,一路砍藤劈树开路倒还是小事儿,一旦误入隐藏在树叶底下的沼泽,这条小命就算是当肥料了。

“还好顺着河边好走,要是一头扎进林子,北都找不到,”月饼在前面左手木棍右手刀开路,“跟你说了用泥巴抹在皮肤上防蚊虫,你就是不听。偶像压力有些重啊。”

我气不打一处来:“我哪儿知道走南闯北这么多地儿,偏偏对贵州的泥巴过敏?还有风油精么?我再抹点儿。”

我正埋怨着,一不留神被树根绊了一跤,顺手抓住旁边的蔓藤,手里“刺溜”一滑,蔓藤搭住胳膊,几个来回缠了个结实。

这哪里是蔓藤,分明是条,从头到尾长着一溜金黄色的细纹,半米多长的小蟒。

我抓住蛇身死命拽着,蟒蛇也较上了劲,凉滑的蛇身紧箍胳膊,“嘎巴”作响,蛇头从我的肩膀位置探起吐着信子。我向后仰头,一把抓住蛇脖子,眼睁睁开着蟒蛇鳞片微微乍起,裂开暗红色的嘴,一排排倒钩形的牙齿滴着涎水,腥臭扑鼻。

“月饼,蟒蛇!”

刀光一闪,蛇头忽地飞起落进野草丛里,蛇腔喷出浓血,刺了我一脸。我猝不及防,喝了两口蛇血,脚底又绊了一跤,直接坐在草堆里。

月饼收起刀,帮我解着胳膊上的蛇身:“南少侠,因祸得福啊!蛇血克虫,我再也不用担心你被蚊子咬了。”

我喉咙里满是蛇血,黏糊糊的不是滋味,想到这条蟒蛇不知吞了多少老鼠、蛤蟆,胃里又是一阵恶心。

“今儿不走了,就在这休息。”月饼喜气洋洋地拎着蛇倒挂在树上,“你去河边取水,顺便采点野物,晚上来顿蛇肉锅子。”

“你还真不糟蹋粮食,”我活动着膀子,没什么大碍,拎着壶去河边取水。

我把壶压在河里自行灌水,顺着河道扒拉树根采了几株鲜蘑:“月公公,蛇胆给我留着补补。”

“蛇鞭吃不?”

“那更好。”我顺口回了话才返过劲儿,“你家的蛇还长着鞭!”

我又刨了两根鲜笋,拎着壶回了营地,月饼正搭着帐篷:“南瓜,今儿的二锅头就靠你的手艺了。”

“您就瞧好吧。”

我架锅添水生了火,把蟒蛇切成两寸长短放进锅里焖了五六分钟,掀开锅盖捞出半熟蛇肉,换了锅清水继续煮。趁着水温稍热,放进八角、花椒、盐子调味,切了两片老姜去腥,八分热的时候放进鲜蘑、鲜笋,雪白的肉汤“咕嘟嘟”冒着气泡,浓得能竖插筷子。

我咽着口水,舀了一勺尝尝咸淡,滚热的汤水顺着嗓子眼滑进胃里,鲜得脊骨发软,耳朵发酥,四肢百骸一股暖意。

月饼从帐篷里探出头:“南少侠,明明是个好厨子,非要当作家。”

“这一百多斤肉白长的么?”我摆好碗筷,取出“老干妈”当蘸料,洒了几片葱叶完成最后工序,“月公公,上酒,开吃。”

月饼喝了口汤,烫得嘴直刺溜,灌了口酒,才慢慢呼了口气:“赞!来,走一个。”

我仰脖喝了半瓶,夹了块蛇肉,轻轻一咬,香味在唇齿间爆开,浓得舍不得张嘴喘气。油嘟嘟的蘑、笋更是裹饱了鲜汤,细嫩滑软,肥润鲜甜,就连舌头都滑溜了许多。

“南少侠,我看你的书评区,”月饼蘸着老干妈吃了块笋子,“有人回帖说主线之外的旁枝末节太多,看来还要提高笔力啊。”

“就算是英雄,也要吃喝拉撒睡。”我拨弄着篝火,“谁能保证早晨起床制定当天计划,不受零零碎碎的事儿干扰?我只是记录咱们的生活而已。”

篝火旺了,烘干原始森林的潮湿,夜枭声、蛐蛐声、蛙声此起彼伏,树叶沙沙,夜风清透。

烈酒、肉羹、篝火、兄弟。

这才是生活!

 

酒足饭饱,我拾起木柴点了根烟:“月饼,你老实交代,有没有对那个商贩下蛊?”

月饼眯着眼笑得很狡猾:“没有。”

“真假?”我吸了口烟,“那哥们说刀弩在泥沟子里捡的,哪有这么巧的事儿?”

月饼扬扬眉毛:“刀弩纹理有丁点儿泥屑子,闻着有水草腥味,刀柄和刀身接口处有水锈。佛串确实是原木做的,没有后期优化,手指有手艺活留下的茧子和伤口。鞋帮、鞋底接缝有红泥,和这条河的红泥颜色相同。所以,他没说谎。”

我听得目瞪口呆:“你丫就那么几秒钟观察了这么多事儿?我还一直以为你在钞票里下了什么蛊粉,防备着他暗中下套,来个先下手为强。”

“瞬间细节决定成败,”月饼指着胸口,“我被阿娜捅了一刀,知道在一刹那想了什么?”

月饼主动提起阿娜,我大感意外,也有些高兴,看来月饼慢慢走出来了。

为了不扫月饼兴致,我做认真听讲状摇摇头。

月饼摸了摸鼻子:“我如果趴着摔倒,刀会直接扎进心脏。我转身是为了缓冲刀子刺入的力量,侧身摔倒使伤口挤压刀身形成密封状态,最大程度保证血液流失最少。”

“月公公,你居然想到这些?”我有些不太相信,“你丫脑子里到底是啥?”

月饼叼着跟草枝慢吞吞说着:“前段时间闲得无聊,追了几集《神探夏洛特》,有一集讲的是华生老婆为了不暴露身份,一枪崩了福尔摩斯。他当时就这么做的,我觉得挺有道理就记住了,没想到派上了用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