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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一下,你还没问我呢,”邱白露打破节奏,“我要换回去。”

监视器后的陆乘风怔了一下。

副导想喊“cut”,被导演一掌拍了下去。

邱白露笑出声,牵起李亭玉的手说:“我发现还是比较喜欢以前光鲜亮丽的生活,什么峥嵘北漂路啦、文艺小清新啦,都不适合我,人啊,还是现实一点比较好。”

李亭玉收住了眼泪,满目萧然地看着她。

CUT!

邱白露没去杀青宴,没与陆乘风道别,当晚就飞回了北京只剩她一个人的家。睡了好沉的一觉,第二天带着“十大酷刑”之首的鲱鱼罐头,杀去张一寻和朱夏的新房子,“庆祝”他们乔迁之喜。

他们叫来火锅外卖,吃得正热烈,邱白露收到陆乘风的微信,点开看了眼就锁上屏。

“为什么不回啊?”朱夏瞄到屏幕,八卦地问。

“不为什么,不想追了呗。”

“不想追,还是追不上啊?”张一寻咬着筷子反唇相讥。

“有我邱白露追不上的人吗?”

张一寻嗔怪道:“邱少,你最好给我老实一点,你看看你在干什么,就算老天爷不惩罚你,你这行为搁到台面上,一人一口唾沫也能给你淹了。”

邱白露不爽:“陆乘风和李亭玉就不是一类人,你们信不信,即便没我,他俩该出问题也会出问题的。”

张一寻说:“万事万物都要有力来推动,你以为自己能独善其身啊,殊不知有时候就是你在这儿轻轻一动,人家就往坏的地方滚去了。”

“干吗!说到底,只允许你们恩爱,就不准我为爱痴狂啊!”邱白露急了,“你问问朱夏,若是她碰到真爱,是当闷屁呢,还是勇敢追。”

朱夏很快回答:“追……不过呢,也要具体问题具体分析,我当时对张一寻不也是畏畏缩缩的嘛。”

“那是你压根儿不确定他是不是你真爱!人一辈子就那么几十年,担心这担心那,很可能就错过了。喜欢就说,想念就去找啊。反正我们今天不是被这个人伤,明天就被那件事伤,人生在世,谁不是受害者啊,既然都是受害者,怎么就不能有破釜沉舟的勇气呢?谁有扛得住暴风雨的底气,就做自己甘之如饴的事儿,别管别人怎么看你!”

张一寻见邱白露情绪激动,不再做斗争:“算了,不说了,把你当朋友才好言劝你几句。”

“瞧把你这大作家伟大的,你可不想承认有我这么个朋友吧。”邱白露呛他。

张一寻说:“我懒得理你,行,有本事你就追,但我把话放这儿了,你们没可能的。”

邱白露不置可否,说:“你们知道冬季捕鱼的原理是什么吗?冬天水面结冰,但下面的水还可以维持在四摄氏度左右的温度,鱼会在这个区域内冬眠,你给它们营造一个这样的舒适区。只要你起网了,想要的鱼,一定逃不了。”

张一寻:“说人话。”

邱白露笑道:“冬眠的鱼会想念四摄氏度的水的,这回,该换他追我了。”

果然,回到北京大本营的陆乘风,破天荒地组了几次局,但邱白露就是不赴约,他偷偷给她朋友圈点了赞,又取消,在三更半夜发来一首英文歌,说有助于她学雅思。

而这一切都在邱白露的射程范围内。

直到某天夜里,邱白露在小区停车场撞见独自前来的陆乘风。

“好巧。”陆乘风把手插进驼色大衣的口袋里,不敢看她。

“你又没车,在这偶遇个什么劲儿啊。”

他嘴硬:“我等人。”

“行,那你继续等啊。”说着,邱白露上了车。

“邱少!”

“这名字不是你叫的。”

陆乘风把住车窗,说:“我就想知道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突然对我这么冷淡。”

“想明白了呗。”邱白露把着方向盘,看向前方。

“哦。”陆乘风松开手。

“哦?”还是败给了他这种能把人憋死的举重若轻,邱白露反问,“你没什么想说的吗?”

陆乘风摇摇头:“就想知道个原因。”

“姓陆的,你到底喜不喜欢我啊!”邱白露想咬他。

“我……”陆乘风为难道,“我不能对不起她。”

“苍天啊!”邱白露气急败坏地拉下手刹。

“那咱们还是朋友吧。”

“不必了。”邱白露摇上车窗,猛踩油门逃走。

被留在原地的陆乘风打了个寒战,责怪自己多情,又苦于这种情没有位置来填满,一部分的自己觉得这已经算爱,更大一部分的自己趋于逃避。他深知,两个人能否走到一起,重要的不是人,而是时机。

他们的真人秀播到一半即成为今年的网播量冠军,不过陆乘风的戏份被大量删除,播完也没什么水花,倒是去年拍摄的网剧顺利播出,那个暖男的角色给他带来了不少的追随者。

这段时间,邱白露低调许多,她在真人秀里张牙舞爪的表现被恶意剪辑得更加讨厌,网上diss(批评)她的段子与表情包成了流行。无论陆乘风发了多少信息过去,她都不再回复。

这天夜里,邱白露原本只是开车去超市买了点吃的,回到小区停车场时,见到几个男子在她的停车位旁边打电话,没有多想,她锁好车,拎上新鲜的百香果,刚一回身,其中一个穿绒边牛仔服的男子直接一拳将她抡翻在地。

邱白露捂着渗出血的嘴角,满脸恐慌地看着他们:“你、你们想干什么!”

“干什么?电视上不是能耐吗!”另一个寸头男直接一脚踢中她的肚子,“我让你臭显摆,让你这么对我女神!”

根本由不得她抵抗,便迎来更加残暴的拳打脚踢。邱白露护着头蜷缩着,身体已然不受控,只能绝望地哭喊。那一刻,多年前被道路标线漆淋满全身的记忆再度袭来,手脚被医生拽着,浑身发烫到几乎失了神志,但也能感受到头上心爱的卷发被剪去,刚被注射完药水的眼球里,似乎有火。

那是一种宛如凌迟的梦魇。

车库保安看到邱白露的时候,她已满脸是血,趴在地上动弹不得,她撑着最后一口气,努力拨弄着不远处的手机,然而比绝望更沉重的是,她并不知道可以打给谁。

北京一夜入冬,陆乘风在通州的蜗居里看书,李亭玉突然回来了。自从公司给她在紫檀万豪租了一个两百多平的豪华公寓,她就没再回过这里。两人刚见面,陆乘风一掌把她抵在墙边,质问她为什么公司把邱白露剪辑成那样。为此,两人大吵一架,不欢而散。

李亭玉当晚就把家里自己的东西打包,戴上口罩帽子,拖着行李箱来到楼下,站定了一会儿,四周很安静,眼看一辆黑车从她面前开过,副驾的车窗摇上,里面的人手里拿着一个长焦相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