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玉京(第4/6页)

云旷感动地摇了摇头,露出一丝苦笑,玉京急了:“真的,你信我……要不我唱首歌给你听!”

还不等云旷反应过来,玉京便动情地开始唱了起来:

“我想说其实你很好,你自己却不知道,真心地对我好,不要求回报……”

清缈的歌声轻轻飞扬着,天地好像一下子安静了下来,温柔地仿佛入了画中,雪落无痕,水墨俊逸。

云旷望着那双漆黑含笑的眼眸,心中像被什么击中了一样,一股暖意铺天盖地地荡漾开去,叫他情绪激荡得不能自持,就这样鬼使神差地低下了头——

轻轻地,温柔地,吻上了少女花瓣般的唇。

岸边树下,飘渺歌声戛然而止,温软的触感,清澈得如小溪流过……

云旷浅尝辄止,松开了玉京,傻在原地的玉京,像个被雷劈到的熟番茄。

云旷腼腆地笑了笑,望着玉京,眸光纯良,小声地开口道:

“玉京,能……能再来一次吗?”

伴随着一声怪叫,玉京扬手一拳,转身飞也似地跑了。

捂着一只眼的云旷,痛得龇牙咧嘴,伸出手想叫住玉京,那个俏丽的身影却一溜烟就没影了。

云旷捂着眼在原地倒吸口冷气,满心懊恼。

他还没来得及告诉她,她凶神恶煞闯进来的那一刻,真的像极了一个仙女。

(十)

自从那次树下玉京跑了后,云旷已经有整整两个月没看见她了。

他懊悔莫及,玉京一定生他的气,不肯原谅他了,他真怕玉京再也不出现了!

他还许多话想对她说,那是他想了很多个日夜,终于想明白的一件事!

心事久压成病,云旷终于“不负众望”地倒下了。

屋子里,云旷有气无力地躺在床上,秦琴端着药坐在床边,不让云旷起身,坚持要亲自喂他喝药。

一勺又一勺,秦琴喂得心花怒放,云旷喝得心如死灰。

秦琴在他耳边念叨的话他都没听见,等回过神来秦琴竟已放下药碗,一张脸凑到了他眼前:

“云哥哥,方才我说的你都听明白了吗?我哪里比不上你的宛妹和那个玉京?你为什么正眼瞧都不瞧我一下……”

云旷有些惊恐,身子连连往后缩,一只手无力地想推开秦琴:“琴儿,是我……是我配不上你……”

秦琴眸光闪烁:“我不管,总之我喜欢你就是了!”说着她不管不顾地就要扑到云旷身上,云旷不住闪躲,两人正在床上纠缠不清时,云旷瞥见门口一个身影一闪而过,如冷水当头浇下,他不知哪来的力气,猛地推开秦琴,衣鞋都顾不上穿的便赤着脚跑了出去。

一把抓住玉京的手,紧紧扯入了怀中,云旷激动得浑身发抖:

“不要,不要走!”不顾玉京的挣扎,他红着眼嘶声道:“我天天在等你回来,我多怕你再也不回来了!我终于想明白了,宛妹有权追求自己的幸福,我不该那么自私,害了她也害了自己……还好有你的出现,我现今明白了看清了,我真的不会再错下去了……”

云旷哽咽了声音,玉京怔怔地听着,眸中雾气一点点升起,眨了眨眼,泪水便滑落了下来,她伸出手,轻轻回抱住了云旷。

心潮翻滚着,她多想告诉他,错的不是他,而是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份感情,这份根本就不该发生的感情,它中间的鸿沟,何止是一个宛妹?

追到门口的秦琴,望着这一幕,几乎要咬碎银牙:

“云旷,这是你逼我的!”

(十一)

云府的房契与云家的所有铺面,并几个园子的地契全部铺开在了桌面上,秦管家慢条斯理地喝着茶:

“该说的不该说的秦叔都已尽数告诉少当家了,接下来的路怎么走,全凭少当家自己的选择了。”

苦心经营数十年,处心积虑下终是鸠占鹊巢,云家的一切已经全部改成了秦氏的名字,“云家”彻彻底底成了“秦家”。

云旷煞白了一张脸,指着这些契约说不出话来,秦琴站在秦管家身边劝道:

“云哥哥,只要你愿意娶我,爹爹不会对你怎么样的,云……秦府你依旧是少主人,一切还和以前一样……”

“秦府?”云旷怒极反笑:“若是我不答应呢?”

还不待秦琴开口,秦管家便将茶杯重重一顿,对着云旷一声冷笑:

“那凉州府衙的牢饭云侄便是吃定了!”

云旷双眸蓦睁,秦管家面目狰狞地欺近:

“贩卖私盐、坐抬物价、贿上欺下……欲加之罪哪一条都能叫你一辈子翻不了身!”

秦管家站起身,阴恻恻地一笑,毒蛇般的声音自云旷头顶一字一句传来:

“从或不从,是要坐穿牢底还是要尽享荣华,全在云侄一念之间。”

推开房门,秦管家带着秦琴扬长而去。

玉京一个闪身,隐在了墙角下,捂着嘴巴看着那两个背影消失在眼前。

她原本是来找云旷的,却不想听见了这般……

身子靠着墙委顿下来,她深吸了口气,探出脑袋悄悄地向屋内望了一眼。

屋里的屏风遮去了云旷大半身影,她只隐约瞧见他的侧影,一片灰色,颓败不堪。

心蓦地一痛,玉京咬紧嘴唇,双手握紧在胸前:“不要慌,不要慌,快想办法……”

半夜,云旷辗转反侧,一个黑影忽然出现在床边,他张口欲呼,一只手捂住了他的嘴巴:

“嘘,是我!”

云旷眸光一亮,那个熟悉的声音接着道:

“收拾收拾,跟我走,城西郊外我雇了辆马车在等着,什么也不要问,先逃出去再说!”

(十二)

马车奔驰在黑夜里,夜风呼呼地吹着,玉京握紧云旷冰冷的手,连声安慰:

“不要紧的,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我们先脱身,等安顿下来再想办法,你一定能重新夺回云家的!”

他们准备去投奔云旷的远房表叔,借他的势力东山再起。

云旷眸含悲怆,摇头涩声道:“爹、娘,孩儿不孝,孩儿愧对云家列祖列宗……”

玉京鼻子一酸:“云旷,你不要这样,你还有我,我一定会帮你的……”像想起了什么,玉京从怀中掏出了一幅画卷,“你看!”她将它展开在了云旷眼前。

绚丽灿烂的画面上,是仙雾缭绕的“玉京馆”,青衫少年与眉眼含笑的少女并肩坐在云端上,看清风掠过浮世,花海如烟。

这是她这次带来要送给他的油画,玉京含着泪笑道:“你看,就算你一无所有了,我们还有天上的玉京馆,天上那么美,我会带你去星海,去银河,去好多好多地方……”

眼泪一滴滴滑落脸颊,玉京努力笑着:“所以,你不可以灰心,你要振作起来……”

云旷再也忍不住,红着眼眶一把拥住玉京,正要开口,车后面却忽然响起了一阵马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