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第3/5页)

这期间涉及的经济原理和谈判技巧,甚至适当的阴谋诡计要说起来三天三夜也说不完。

便是师飞羽本就是个多智近妖的天才,也无法凭空理解自己毫无基础的知识架构,但也听明白了一点。

那就是现在裴凉有钱,非常的有钱,并且她手里还有粮。

裴凉接着道:“北边冬天不充裕,今年更是没有一颗存粮,又知道南边的富户已经数年战事不断,如今已是马尽兵竭,不堪一击,这样一来他们入冬前会干什么不言而喻。”

师飞羽一个字没反驳,因为这和他的判断是一样的。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拒绝了月前镇压西南乱军的圣意,选择留在京师,驻扎北地,就是料到必有这一战。

如今朝中政敌却拿他危言耸听,好大喜功来攻击他,便是皇帝最近也多有敲打。

这并不只是言语态度上的,上个月的军饷已经拖了好多天了,将士们入冬的大衣鞋袜也迟迟未拨银购置,粮草更是一拖再拖。

师飞羽道:“所以你回京城,是为了让我赢下这场战事?”

裴凉摇摇头:“只对了一半。”

师飞羽看了她半晌,终于才确定她脑子里想的就是如他所想般大逆不道的事。

其实早有征兆,她当初既能看出他一片野心,谈起皇帝毫无敬畏,在他面前不加掩饰。这让他终于确定了,他所料没错。

于是便听她道:“设想一下,这一战是无法避免的,但如果按照原有的条件,真打起来,最可能的结果是什么?”

师飞羽冷笑一声,干脆不再掩饰如今驻北军的窘迫。

“我能赢,但必是代价巨大的惨赢。”

裴凉就笑了:“怕还不止。”

师飞羽看过来,听她道:“北边蛮族如今确实也没有能力发动一场真正的侵略持久战。”

毕竟同样也是元气大伤,物资匮乏,赖以为战的马匹也在疫情中折损大半。便是大梁如今再千疮百孔,他们也没有能力干脆南下一举占领半壁江山。

“但此时劫掠之战是他们入冬前最后的希望,所以势必来势汹汹。恕我直言,第一波冲击,你无法硬抗,只能选择战略性撤退。”

“本朝太祖开国以来就誓言天子守城门,你一退,后面就是京城,怕是得朝中大乱,以你对皇帝的了解,他会干什么?”

师飞羽毫不迟疑道:“南逃。”

确实也如此,虽然原着是以魏映舒的视角,对天下格局变化描述不深,甚至对于男主角师飞羽的各项战役成就也仅仅是以一个结果带过。

但其实这其中的因果,只要稍加梳理便明明白白。

原着确实是皇帝在北蛮来袭将要破城之前,带着一众大臣仓皇逃到南边,又建立了南朝廷。

魏映舒因为结识京中不少权贵,出逃之前,那尚书公子高乐章抛下妻子跑去带她一起逃亡,所以她也去了江南。

因此才有后来隋二师叔替裴家报仇,联合众酒楼对魏映舒施压的剧情。

而师飞羽好不容易击退北蛮,南下迎圣驾回朝,却遭到皇帝猜忌与大臣攻讦。

此皇帝能力平平,却夸功自大,满以为自己知人善任,帝王权术炉火纯青。

却因无视师飞羽的忠告,导致狼狈奔逃,对于一个帝王来说简直奇耻大辱。于是对于立下奇功的师飞羽,他不但没有嘉奖感激,甚至觉得他的存在就是自己无能的证明。

又有其他不想被事后追责,或者坐看师飞羽一家坐大的小人谗言,竟要将他下旨定罪。

于是原着全文中最牛逼的主角光环出现了,魏映舒仅凭一席饭菜,以及各种在看客看来莫名其妙毫无说服力的话术劝说下,皇帝居然饶了师飞羽一马。

这也是师飞羽从那之后对女主另眼相待的原因。

若说小说里都是扁平人物,但如今已裴凉对师飞羽的了解来看。

如果他不是被智障光环笼罩,那就是看上了女主那降人智商的本事了。

这么一说,原着中好多地方还真颇有可细品之处。

不过此时这些都不重要。

在师飞羽回答出皇帝很可能南逃后,裴凉便确定了,这家伙怕是连南下迎圣驾都是一场作秀,那险死还生的差点被降罪可能也是。

为的就是在背叛皇帝的时候能够师出有名。

裴凉笑了,她看着师飞羽:“我就喜欢对未来有清晰规划的。”

“所以我更愿意投资很清楚知道自己该怎么做,而不是空喊梦想的年轻人。”

这话在师飞羽听来有些莫名其妙,但接着裴凉又道:“那么接下来的事就明显了。”

“北蛮兵力无法打持久战,京师却很可能悬空无主。原本各方已经扎根良久,分割清晰的利益空了出来。”

“这大好时机,我岂能错过?”

说着站起来,来到师飞羽身后,两只手依次搭在他肩膀上,她的手并不像其他女子般柔软细腻,仿佛带着无尽的力量。

但同时在他肩膀上游走,却极尽暧昧。

最后裴凉低下头,气息沾在他耳朵上,轻声蛊惑道:“你瞧,只要善用机会,万物唾手可得,哪怕是这天下。”

“我知你有凌空之志,但单打独斗势必艰难。人应该做自己擅长的事,你若能心无旁骛决断乾坤,所求之事必定如探囊取物。”

“你擅长平复四海,执掌天下,而我擅长的,恰好就是你现在需要的。所以不用感到屈辱和难堪。一个人想要什么,就得付出相应的牺牲,为梦想敢于放弃一些坚持的事,也是很了不起的决心。”

“就像这次一样,无需耗费多余的精力在匮乏的军需,无人理解的危机上,终日琢磨的就是如何折腾手里的有限资源,被蠢货的鼠目寸光绊得处境狼狈。”

“但如果是我,你在任何阶段的需求,我都能及时预判并提前满足,直至你梦想成真那天。”

最后她嘴唇仿佛要贴在师飞羽耳廓上:“所以,做我的人如何?”

这番富婆包小白脸的类似话术,裴凉没少说,年轻人自尊心高,所以说话也是得有技巧的。

她的目的是美妙的肉体,又不跟那满脸横肉的暴发户似的奔着磋磨人去的,没必要靠侮辱贬低迫使人就范,那没格调。

也因此她和每一任包养的帅哥渡过的时光都很惬意,就是每次分手的时候都有点不好看。

明明是单纯的金钱关系,一个个最后都以男朋友自居,没了分寸。甚至在她找新欢后大吵大闹,

啧,明明分开的时候一个个已经是功成名就体面人了,还这么失态。

所以裴凉身边负责给他处理前任电话和约见以及突然造访的助理,工资开得很高,很高很高。

师飞羽这会儿全身的感官仿佛就集中在耳朵尖,整个人心跳加速浑身发软,仿佛置身云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