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049(修订版)(第2/3页)

所以他一直知道会有这么一日。

即便他清楚,暗卫背叛的下场是死亡。

他虽恐惧,但一丝一毫都不后悔 。

他静静地看向孟西洲,准备坦然接受一切。

“谢谢你,萧应。”

孟西洲眉眼温和,语气也是前所未有的随和。

这样的语气,萧应只在三溪村听西洲哥对青青姐说过。

孟西洲将手边的佩剑拿给他,“之前你不是一直想要这把追云剑么,现在是你的了。”

“爷,这……”萧应愣在原地,实在不敢接。

因为这把追云剑在他们这些暗卫、门客心中意义非凡。

这是孟西洲最常用的佩剑也是圣上御赐之物,爷曾带着这把剑沙场点兵,征战西北,御敌无数。

当初爷搭救他时,用的便是这把追云剑。

年少不懂事时,缠闹小公爷,就想碰碰他那把剑。

不知被他厉声喝退过多少次。

如今,爷要把这把剑赠给他。

这意味着什么,萧应不是不知道。

“拿着吧,真是你的了。”他温和笑笑,亲手把剑递到萧应的手上。

“爷,为什么把追云剑给我?这把剑,你说过谁都不会给的……”萧应犹豫片刻,还是问出口。

他明明背叛了爷。

明明罪无可恕。

“因为你履行了我交代你的事情。”

“什么事情?”萧应一头雾水,他从西北边陲搬到显国公府后,便是由老国公爷差遣,爷几乎没有安排过他做事。

“三溪村时,我让你日后一定以保护青青无恙,你做到了。”

萧应瞳孔猛地一震,这道命令,是失忆的西洲哥吩咐的,而不是原来的小公爷。

他遂而惊声道:“爷!您想起来了?”

“嗯,都想起来了。”

孟西洲半垂着头,将哀伤全部隐藏在阴暗之中。

萧应先是一喜,随即眉尾一压,眼中泛着难以遮掩的哀色。

他想到了青青姐。

“属下不能接下这把剑,属下没能尽职到底,不然青青姐也不会遭遇不测。”

孟西洲没有接他的话茬,兀自道:“我已经同父亲说过,从今日后,你便直接听令于我,日后跟着秦恒好好学。”

“是。”

能跟随孟西洲,受他驱使,是显国公府内每一位门客与侍卫的无上荣耀。

若放在往日,萧应一定兴奋的四处乱跳,要去寻那几个瞧不起他的门客显摆。

可今日,他却什么兴致都没有了。

满脑子都是青青姐的事。

他想去寻个人问清楚,青青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孟西洲没有让他走的意思,低声问:“你这次是不是回三溪村了,家里都还好吗?”

萧应怔愣一瞬,不知道爷是怎么知道的,却也如实回答:“是,村子里一切照旧。”

“那就好,那就好,等青青回来,我们可以一起回三溪村小住,她一定会喜欢。”

孟西洲浅浅笑着,看不出一丝悲伤。

萧应见爷状态不太对劲儿,他不敢提到那个字,沉默半晌,只得试探性的问:“爷,青青姐……不是走了么?”

“嗯,她生我气了,所以走了,不过我会把她找回来的,一定会的……”

萧应彻底迷糊了,现在的情况到底是什么?那一路听来的丧事,又是给谁办的?

所以青青姐,到底死了还是没死?

“萧应,你不知道的。”孟西洲双眼盯着桌面上的一本蓝册子看得入神,“青青只是走了,只是找到她需要一些时间。”

萧应看忽而想到之前意外拿到的那幅画卷。

“爷,当初在三溪村,卑职意外拿到一份画卷,这……似乎是青青姐为您准备的,一直存在我那。”

萧应一直没忘,只是错过了归还的机会,就这样一拖再拖。

话音刚落,孟西洲已经扯住他腕子,眼底带着期许,问:“东西现在何处?”

“在我房内,一直好好保存着。”

孟西洲一路随他去了房间,看到了那一小幅画。

他攥着画卷,一路回到书房,燃了数根蜡烛,想打开,却又不敢。

这是沈青青来汴京前画的。

心境如何,他知道。

冬夜漫漫,长久无声。

烛火将烬,他还是展开了那幅画。

熟悉的笔触与场景。

看到画中红梅的那一刻,一股麻酥之意顺着脚底倏地蔓延而上,漫过他的头顶,孟西洲不由得捏紧卷轴,强行稳住步脚。

这张图画的是第一次在梅林相识时的场景。

他将画放到怀中。

深吸口气,缓缓吐出。

孟西洲麻木的盯着图看,一遍又一遍,如同他看青青留给他的画册一样。

明知是折磨,是痛,也迫着自己去看,任凭汹涌如潮的记忆将他吞噬。

泪就那般不受控制地从眼角流出来。

一滴、两滴、三滴……

润湿了画卷下沿的一角。

当他意识到眼泪弄污了画卷时,纸面已经褶开。

他赶忙擦拭,却不想一角卷了起来,露出了一块底图。

竟是一张画中画。

像是发现了宝藏的孩子,他屏住呼吸,小心翼翼的将那一角揭开。

如火嫣红的红梅下,两个穿着喜服的新人相依在一起。

画中人平和的笑着,男子眉眼已是同他十分相似,女子一眼便知是青青。

孟西洲瞳孔一震,脸色顿时苍白。

早就死掉烂掉的心,剧烈绞痛着。

他不受控地颤着。

一张小纸条顺着缝隙掉了出来。

见字如面,恍惚间,仿佛看到女孩弯着温柔的眉眼,朱唇黛眉,酥手纤腰,静静地立在那笑着。

“阿洲。”她笑容依旧。

孟西洲怔在原地,不敢上前。

“愿年年如新日,岁岁与君同相伴。”

“阿洲,一周年快乐,希望没有我的日子,你也一样好好的。”

孟西洲哽咽,起身走到她面前,颤着声问:“你说什么?”

他想,没有你的日子,又如何能好?

不知怎么,女孩突然泪流满面。

周身带着风雪的痕迹,唇角满是殷红的血,仿佛回到那一日。

“不要对孟棠嬴心软,否则乾坤可逆,天下大变。”

“一定留意赵家,还有耀云与菱莱两国。”

“我祝你平安顺遂,喜乐无忧。”

孟西洲摇头,抬起手臂想要为她擦干泪痕,“别哭,告诉我你在哪儿?”

触碰到她的一瞬,女孩骤然消失在原地。

“青青!”

孟西洲猛地从幻象中惊醒,他大口喘着粗气,信纸顺着指缝落下。

守在外面的萧应推门而入,“爷,您没事吧?”

孟西洲眼眶湿润,哽咽着问:“这幅画你确定是在三溪村时拿到的?”

“是,卑职确认。”萧应心中隐隐不安,随后看到桌案上散开的画卷和地上的信纸,暗暗蹙眉。